洛根乔站在皑皑雪山面前,还想大声呼喊,但被铭鈺拉回车内。
“乔叔叔,这里是高原,这样喊你会缺氧的!”铭鈺提醒他。
“我感觉头有些晕,眼睛发胀,呼吸也……”洛根乔的胸部起伏加快。
“我们必须尽快驶出这片高原!”铭鈺紧踩油门。
“左边是悬崖你要小心,我可不想让你再带进沟里!不对,在这摔下去可就没命了!”洛根乔的手紧紧攥住车门框上面的把手。
“在高原上,您要尽量少说话。”铭鈺看出他有些缺氧。
“花歌小……,不,铭鈺,你能停一下车吗?我想找地方方便一下。”洛根乔有些内急。
“不行,那会很危险!”铭鈺直接拒绝。
“你小小年纪懂得真多!”洛根乔不知是赞叹还是抱怨。
由于山路转弯越来越多,铭鈺不得不放慢车速。他看了一眼燃油表,发现燃油不多了,开始担心剩下的油能不能支撑到离开高原,好在下坡路居多,为了省油,她尽量让车空挡滑行。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雪山也已不见,直平的路越来越长,车外的温度也上升了许多,洛根乔的呼吸和鼾声都均匀起来,铭鈺清楚,车已驶出了高原!但车没油了,马上就要抛锚,他只好将车停在路边的草地上。
铭鈺没有叫醒一边的洛根乔,而是也把车座靠背落平下来躺着休息。
大货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吵醒了铭鈺,他揉揉眼睛坐起来,见天已大亮,而洛根乔在车外不远处打手机。
洛根乔打完电话走过来:“我必须安排一下我公司的工作,让我的副手替我一段时间,幸好在中国这么偏僻的地方还能有手机信号。”
“因为你是在公路边上,所以才有信号,我们走吧!”铭鈺催促。
洛根乔走向吉普车:“我来开车。”
“不用上车了,车没油了,我们只能步行。”铭鈺提着自己的手包从车上下来。
洛根乔摇摇头:“步行?难道我们不可以在这里等一辆大车过来拦车,找他们买点油,或者让他们搭我们一程吗?”
铭鈺深知,在这种四下无人烟的地方是不可能拦到车的:“乔叔叔,你的肚子有些大了,需要减肥,你愿意跟我比比走路的耐力吗?”
洛根乔这时也明白了,即使有车过来也不会在这停下,只好应战:“好吧,就当是野营拉练!”
“为了抄近路,我们不走公路,而是横跨这片草原好吗?”铭鈺把包挎到肩上。
“你在前面走,我跟着!”洛根乔同意了步行。
黄花点缀着无边的绿色,悠悠的蓝天送来清风。远处不时窜过的藏羚羊、野毛驴等野生动物,不时引起洛根乔的尖叫,天上翱翔的苍鹰总能激荡铭鈺的情怀……
太阳从东方爬到头顶的时候,洛根乔已是大汗淋漓、双腿发软,在一条小河岸边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上帝!难道这草原跟天空一样辽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村庄?”洛根乔气喘吁吁。
“乔叔叔,你真的很了不起,年过半百还能走这么远!”铭鈺是真诚赞叹。
“可你毕竟是女孩子,你看上去好像不知疲倦!”洛根乔还是自愧不如。
铭鈺不便解释,他四下望望,看到有一群原本要来河边喝水的羚羊,看到河边有人,便都转身跳跃着跑了。
“如果这些野生动物不再把人类当野兽,见到人类不再逃跑该多好啊!”刚才的一幕引起铭鈺的感慨。
“你好天真!”洛根乔心想铭鈺毕竟是个孩子。
“老子和庄子的愿望,看来人类永远都不会实现!”铭鈺有些伤感。
“老子、庄子?我只听说过中国的圣人孔子,在美国有孔子学院。他们的愿望是什么?”洛根乔有些好奇。
“如果人类没有核武器、没有汽车飞机、没有手机电话,没有房子,没有一切现代文明,可以和其他所有动物平等竞争、平等生活,孩子晚上看着星星听老人讲故事,白天跟大人一起赶着羊群放牧……”铭鈺陷入了遐想。
“瞎想!”洛根乔刚说完便惊恐的站了起来:“快看,那是什么?”
铭鈺转身一看,顺着河边,一个庞大的身躯朝这边挪来,竟是一头棕熊!这令肖铭想起了曾经做过的梦,但是此时铭鈺却很高兴,他现在非常愿意与更多的动物靠近。他站起身笑着朝棕熊迎了过去,而洛根乔则吓得一边朝后退,一边掏出了手枪。
走到棕熊面前,棕熊的一对小眼睛带着几分敌意瞅着铭鈺,而铭鈺亲热的伸手抚摸它的头部,棕熊眼中的敌意消失了,像小狗一样仰着熊脸任凭铭鈺抚摸,铭鈺又开始挠熊脖子下面的厚毛,这熊非常惬意的闭上了眼睛,伸长了脖子。
铭鈺又轻轻拍了拍棕熊的头:“你走吧,熊大哥!”
棕熊低下头,用鼻子嗅了嗅铭鈺脚上的气味,抬头又看了看铭鈺,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远。
爬到河坡下面哆嗦着用枪瞄准的洛根乔这才抖了抖精神站了起来。
“我的天,你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你和这熊是朋友吗?”洛根乔把枪收了起来。
“熊大哥走了,我们也走吧,”铭鈺心里很愉快。
跟在铭鈺后面,洛根乔很不解:“我以前从没听过,中国的新疆还有棕熊。”
“可能新疆当地人都知道吧。”其实铭鈺也没听说过。
洛根乔这时感觉很饿:“铭鈺,我们能找点吃的东西吗?”
铭鈺没有回头:“等见到村庄再说吧!”
走着走着,铭鈺听到身后洛根乔的枪响了,回头一看,不远处有一只野兔躺在了草丛里。
洛根乔来了劲头,他跑过去攥着耳朵把野兔提溜起来:“哈哈,我们有吃的了!”
铭鈺捡了一大堆干草枝,洛根乔用他随身带的匕首扒了兔皮和内脏。尽管没有咸盐和其它调料,兔肉也烤的半生不熟,但饥饿的俩人仍然吃的很香。
吃完后铭鈺道:“乔叔叔,能让我看看你的手枪吗?”
洛根乔掏出枪递给铭鈺:“可能我遗传了我亲生父亲的枪法。”
铭鈺拿过枪,取出枪里剩下的几发子弹,一扬手把子弹全都扔进了草丛,然后用枪管刨了个小坑,把枪埋了起来。
洛根乔这次没有吭声,他理解了铭鈺的做法。
洛根乔走的越来越慢,后来又开始一瘸一拐,感觉脚上可能起了水泡,当他低下头用手捧着水洼里的浑水喝了一口后,再抬起头,发现太阳正在落下地平线。
铭鈺很高兴:“乔叔叔,今天晚上你能给我讲故事吗?”
洛根乔心想,铭鈺再有本事也是个孩子:“论懂的知识,我该听你讲故事。”
白天晒得人出汗,晚上冻的人发颤,这就是新疆的气候。夜空中的星光虽然璀璨,但寒风却使明亮的星星变成了寒星。
由于坐下来休息会更冷,所以二人只能继续前行。山下长大的铭鈺体力依然充沛,可洛根乔却实在走不动了。他忽然看到,旁边有一个不知什么人丢下的木板箱子扣在草里,便坐了上去。
“铭鈺,求求你,让我坐会再走吧!”洛根乔嘴里往外呼着热气。
铭鈺坐到一个土包上:“乔叔叔,你以前走过这么远的路吗?”
洛根乔摇摇头:“我年轻的时候最多走过三十英里,要早知道有今天,我以前就该练马拉松了。”
“你的两个儿子怎么样?”铭鈺想起什么问什么。
“他们都在哈佛上大学,他们的体力还不如我,他们俩的知识加起来也没有你多!”洛根乔说的是真心话。
“这不可能,我没有在学校上过学!”铭鈺不相信。
洛根乔瞪大眼睛更不相信:“别骗你乔叔叔,我可不傻!”
“真的,我真没在学校上过学,我知道的那点东西,大多都是小时候跟石父学的。”铭鈺开始想念石父和家人。
洛根乔见铭鈺有些伤感,便岔开话题:“你好像对动物也很了解”
铭鈺来了精神:“洛根乔叔叔,你知道为什么有蹄类动物的眼睛都长在头的两边,而野兽的眼睛和耳朵都朝向前边吗?”
洛根乔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
铭鈺很认真的样子:“因为有蹄类的动物都是吃草的动物,他们要时刻防备四周的野兽。而吃肉的动物要往前看,盯住猎物目标,所以食肉动物都是野兽!”
洛根乔笑了:“那人呢?人不是也吃肉吗?”
铭鈺低下头:“是啊,人也吃肉,并且什么都吃,包括我在内!”
洛根乔问:“你了解狼的习性吗?”
铭鈺想了想:“狼小的时候,母狼就要教会小狼狼群的等级服从,母狼会一次次的把小狼按倒露出肚子。躺下露出肚子是狼表示顺从的意思,小狼必须学会,不然就会被其他的狼咬死!狼吃饱后,会把剩下的食物藏起来,这点和狗不一样。狼长大了都很凶恶,他们只认等级,却六亲不认,有时会因为争食咬死它们的妈妈!强壮的公狼,会和头狼竞争王位,败者会被赶出狼群!狼善于集体捕猎,一旦发现猎物就会穷追不舍。夜晚发出狼嚎,是在呼唤同伴……”
铭鈺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远处真的传来狼嚎的声音,洛根乔正忍着寒冷倾听,一听狼嚎浑身打了个激凌!马上站起来:“狼真的来了!”
不仅有狼嚎,而且四周黑暗的草丛中,一双双闪着蓝光的眼睛包围过来!洛根乔哆嗦着拔出匕首。
“真好玩!洛根乔叔叔,这些狼都是受保护的野生动物,我不希望你用刀伤害他们!”铭鈺则很高兴。
洛根乔声音都有些颤抖:“那我怎么办?被狼吃了吗?”
“你就站在箱子上看着!”铭鈺出了这么个主意。
狼群在这俩人周围观察试探下一会后,终于有匹狼带头冲了过来,洛根乔大喊“不!不!”
铭鈺一脚把最前面的狼踢翻,其它狼刚一住爪,又有一匹象是头狼的嚎了一声,狼群又开始亮着獠牙开始围攻。就见铭鈺围着洛根乔迅速移步,边转边踢,一匹匹狼被踢出去,又一匹匹爬起来继续进攻,场面十分壮烈!
铭鈺看到有的狼被他踢的嘴里冒了血,心有不忍:“乔叔叔,用箱子点火,把它们吓跑吧!”
洛根乔正看的惊心动魄,听铭鈺这么一说,赶紧掏出打火机蹲下来给箱子点火,可怎么也点不着,想找点干草,可又不敢出圈,心里非常着急。
铭鈺出了个主意:“用你的外套放在箱子底下,把衣服点燃。”
洛根乔顾不了多想,赶紧脱下上衣连同背心点燃,然后把木箱扣在上面,火终于燃烧起来!
铭鈺见狼群见到火后一匹匹退去而没有一匹倒下,这才高兴的回身看看洛根乔。
洛根乔现在身上不抖了,但眼神里充满了敬佩:“这是真的吗?我该不会是在看小孩的动画片吧?”
“乔叔叔,这里很冷,你多烤会火吧。”铭鈺竟然气定神闲!
天亮的时候,洛根乔在铭鈺的搀扶下总算看到了人的房子,当即推开铭鈺加快了脚步。
当走快到村口的时候,洛根乔犹豫了,从小注重外表的他,如今怎么好意思光着膀子进村?
“铭鈺,你能先去邻村给我买件上衣吗?”洛根乔恳求。
铭鈺偷笑了一下:“好吧,你在这等一会。”
铭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自己手包里即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只好回头问:“乔叔叔,你有钱吗?”
洛根乔也忽然想起来:“不好!我的手机和美金都在上衣兜里,忘了拿出来,随上衣一起烧了!”
“那你就跟着我一起进村再说了,”铭鈺继续朝村里走。
洛根乔只能无奈的跟在后面。
这是一个不大的维族聚集区,一些院子里传出藏獒震耳的狂叫。村里只有一户卖早点的开着院门,院里有热气蒸腾。铭鈺领着洛根乔走进院中,见一对戴白围裙的中年维族夫妇在泥巴炉子前做囊,旁边的铁炉上烧开了一桶羊奶。
这对夫妻猛的见一个带墨镜口罩、着肥大黄色衣服的少年走了进来,后面竟跟着一位黑头发蓝眼睛、光着白生生上身的强壮男人,倍感吃惊!
“你们要做什么?”这男的瞪着眼睛问。
“大叔,我们在草原上走了一夜,能在这里吃点东西吗?”铭鈺说明目的。
“吃吧,囊四元一个,羊奶两元一碗。”这男的介绍价格。
铭鈺尴尬了:“大叔,我们没带钱,先欠你的可以吗?”
这男的毫不客气:“看你们不像要饭的,没钱捣什么乱,快去别处吧!”
洛根乔听不懂汉语便问铭鈺:“他在说什么?”
铭鈺很无奈,向洛根乔伸出手:“把你的匕首给我。”
洛根乔从裤管里抽出匕首,那维族女人当即吓的躲到男人身后,这男的则抄起菜刀。
“你们别胡来,这是维族的村庄,出了事你们可跑不了!”这男的用菜刀指着洛根乔。
铭鈺赶紧把洛根乔手里的匕首接过来放到这男的面前的面案上。
“大叔,你误会了,我是想用这把匕首,换你的早点!”铭鈺赶忙解释。
这男的这下放心了,他抬起胳膊用白套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把菜刀放下,拿起匕首看了看。
“这匕首质量不错,好吧,成交!”维族人对刀具都不外行。
“大叔,能搭给我一件褂子吗?你看他还光着膀子!”铭鈺恳求。
“条件还不少,”这男的极不情愿的对老婆说:“婆子,去屋里拿那件袖口有点破的白褂子给他。”
尽管这件褂子有点破,而且上面还带着脏兮兮的油渍,洛根乔还是很高兴的穿在身上。
二人正吃早饭,听那女人对男的说:“热依木老汉昨天借我们家的摩托车去医院买药,说是他孙子发烧拉绿屎,你说他那孙子是不是中邪了?”
这男的摇摇头:“你这婆子别胡说,让热依木老婆知道了还以为你是咒人家!”
好奇的铭鈺上前问:“阿姨,你说的热依木老汉家在哪?”
“就在东数路南第二个院子。”这女的用粘满面的手往东指了指。
见又有人陆续进来买早点,铭鈺放下碗,领着洛根乔出了院子。
“我们现在去哪?”洛根乔问。
“去给一个孩子看病,”铭鈺告知。
“你还当过医生?”洛根乔又有些吃惊。
“没当过,但知道了小孩有难不能不管!”铭鈺这样解释。
“没做过医生,怎么给人看病?”洛根乔更不理解了。
热依木老汉家的院子很大,里面的粗木栅栏圈着几头高大的骆驼。出来开门的维族中年女人穿一身绿色袍裙,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困倦。
“你们找谁?有什么事?”这女人问。
“这里是热衣木老汉的家吧?听说他的孙子病了,我想看看。”铭鈺解释道。
“我是热依木老汉的婆子,你们快进屋吧!”热依木妻子很高兴的把二人让进正屋。
热衣木老汉从里屋出来:“婆子,她俩是做啥的?”
热依木指着铭鈺:“这孩子要看咱孙子。”
铭鈺有些腼腆的对老汉说:“就让我看看吧!”
“你这么年轻会看病吗?”热依木有些迟疑。
铭鈺有些着急:“先让我看看再说,好吗?”
热依木心想让他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好,便撂开里屋的门帘:“好吧,就让你看看。”
躺在床上的孩子只有两三岁,身上盖着小毛毯,面色蜡黄,呼吸微弱,闭着的眼睛眼角带着眼屎,嘴唇轻轻翕动,像是要说话又发不出声音。
肖铭已经看到这孩子身上附着绿影!
“大叔,你们能把窗帘拉上,都出去吗?”铭鈺是在恳求。
热依木夫妇对视了一下,然后把窗帘拉上,带着怀疑的目光退了出去,并在外面轻轻的把门和门帘合好,然后各自拿来小板凳坐在门口守候,而洛根乔坐在椅子上开始打盹。
在黑漆漆的屋里,铭鈺坐到床上,肖铭遁出体外……。
将近中午的时候,热衣木开始担心起来,他轻轻推开门进来查看,看到孙子的脸色红润起来,呼吸也匀称了许多,心中大喜,正要感谢,却被这少年摆手制止,他只好又轻轻退了出去。
一直到傍晚时分,肖鈺正等的着急,肖铭总算遁回体内!
“是个什么鬼?”肖鈺急着知道。
“真不可思议,竟会有这样的事!”肖铭还在惊讶之中。
“什么事,你快说啊!”肖鈺催促。
肖铭刚要说,却见床上的孩子睁开了眼睛。
“奶奶,奶奶,我饿――”孩子开口说话了。
“孙子,你好了吗?爷爷来了!”一直在门外的热依木听到孙子说话后激动的推门闯了进来。
热衣木夫妻真心答谢,为铭鈺和洛根乔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和牛奶。洛根乔忘了绅士风度,攥起一只烤羊腿大吃起来。
“我这孙子三天前开始发病,医生说只是发烧,给开了一些药,可孙子还是不见好,我和婆子今天正准备带他去大医院,没想到你这天使降临,治好了我的孙子!”热依木给铭鈺倒上热奶:“你能告诉我,我孙子得的什么病吗?”
“现在不能!”铭鈺摇摇头。
“为什么?”热依木不解。
“再过三年,如果我能再见到你们,那时候就可以说出来了。”铭鈺有不说的原因。
“热依木,人家不说就不说吧,给咱治好了孙子,就是咱家的恩人!”热依木妻子打圆场。
“当然当然,你们多吃点!”热依木笑容满面。
铭鈺问:“你们这离最近的长途汽车站有多远?”
热依木撂下筷子:“离最近的汽车站就远了,离最近的公路有30多公里,在公路上可以拦公共汽车。不过今天太晚了,今晚你俩就住在我家,明天上午我借一辆机动三轮送你们到公路。”
铭鈺心想也只能这样,便对洛根乔用英语说明。
为了能让铭鈺给孙子多看看,他们安排铭鈺晚上和孙子睡在一起,把洛根乔安排在了院里西屋,而他夫妻俩就在正屋打了地铺。
天再亮了的时候,铭鈺和洛根乔吃过这夫妻俩准备的早饭,正要坐上热依木借来的机动三轮上路,热依木从抽屉里取出五百元递给铭鈺。
“这是我和婆子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热依木十分真诚。
铭鈺和洛根乔身上只有美国的银行卡,本来正为路费发愁,现在见热依木用钱答谢,铭鈺也就用手接过。
“大叔,你把你的银行卡号说给我,过几天我再把钱打给您。”铭鈺是想回到家后再还钱。
“这怎么可以?你们让我和婆子心里怎么过得去?”热依木连忙摆手。
正在此时,一辆摩托车直接开进了院子,车上跳下一位穿夹克的年轻人。
“爸爸,我儿子好了吗?”这是热依木的儿子回来了,他边问边进里屋看儿子。
等儿子高兴的从里屋出来的时候,热依木拉着儿子的上衣介绍:“是这位小哥治好了我孙子的病,你快谢谢人家!”
热依木的儿子上下审视了一下铭鈺,然后扭头问热依木:“他是怎么给我儿子看病的?”
热依木摇摇头:“他在屋里一个人给孩子看病,怎么看的我不知道!”
热依木的儿子又问:“她给孩子看病之前,你给孩子吃过药吗?”
热依木点点头:“当然吃过!”
热依木的儿子追问:“他要钱了吗?”
热依木开始有些诧异:“我为了答谢,自愿给了他五百块钱,他手里的钱就是!”
热依木的儿子上前一把从铭鈺手里把钱夺过去。
“你们这两个骗子!你们竟然骗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快点滚!不然我要喊一声,全村的人过来会把你俩剁成肉酱!”这儿子狗咬吕洞宾。
洛根乔瞪着眼很迷惑,他听不懂这些人说些什么,但能感觉的出铭鈺被冤枉了,因此攥紧了拳头。
第一次受这样的冤屈,铭鈺自然也很气愤,但他也知道无法解释,只好息事宁人,拉着洛根乔离开这家。
热依木夫妻则感觉好像不对劲,回想这少年来之后孙子的病情变化,想了半天也没有理出头绪。
铭鈺和洛根乔只好顺着土路继续朝前步行。
洛根乔边走边追问,铭鈺到底是怎么治好那孩子病的?那个年轻人回来后为什么会翻脸?
而在脑海里,肖鈺还在为肖铭讲的那鬼的事惊讶。
走到公路边上的时候,等到接近中午才见驶来一辆长途公共汽车,铭鈺因为没钱,拦车时厚着脸皮。
车开动不一会,女售票员走到这二人跟前:“你俩去哪?请买票!”
铭鈺的脸臊的通红,幸亏有口罩和墨镜罩住:“我俩身上都没带钱,能捎我们一段路吗?”
女售票员脸马上阴了下来:“俩大男人出门不带钱?逃票是吧?前面有个停车点,你俩就在那下车!”
洛根乔一旁问:“她说什么?”
铭鈺苦笑:“新疆人很善良,他说可以捎我们一程!”
洛根乔高兴了:“好人!”
被赶下车的这个地方是阿克苏地区的一个县城,街上走的有穿各种民族服装的人。
如何挣到点钱当路费,成了铭鈺和洛根乔最大的难题。铭鈺在街上四下张望,看到有一群人围着一个棋摊在议论,便好奇的上前观看。
棋摊上摆着四盘象棋排局,摊主坐在马扎上向众人扯着嗓子叫板:“我这四盘江湖排局,一盘叫做‘七星聚会’,一盘叫做‘野马操田’,一盘叫做‘蚯蚓降龙’,一盘叫做‘千里独行’!你们可以随便选,哪局都行,谁要能赢了我,我奖励他一百元钱,他要是输了,我不多要,给我十块就行!”
一位观者问:“要是和棋呢?”
摊主一拍胸脯:“我照样给他一百!”
接连有三个棋迷上阵后败下了阵,铭鈺一旁看着,学会了象棋的基本下法。
马走日,象走田,车杀一大片,炮打一溜烟,小卒子过河不回还!
再看象棋的技术战术,要比围棋简单直观很多,于是铭鈺决定出手。
第一次下象棋的铭鈺,选择了其中最复杂的排局“七星聚会!”
摊主见挑战者这么年轻,以为又是送钱来的,于是边说些激将的话边轻松落子,但只走了五步便发现这少年不但落子飞快,而且步步都是排局棋谱的正着,这令他马上另眼相看,仔细按照棋谱设定的招法应对。
几十个回合后双方下成了和棋,摊主不得不在众人的起哄下从兜里掏钱。
而正在此时,有人喊到:“警察抓赌来了!”
那个摊主马上迅速收拾起棋摊跑了。
铭鈺正觉无奈,而一旁一位汉族长者则把他拉到一边。
“你一定是象棋高手,但你受骗了!刚才喊警察来了的人是摊主的托!”老者直言相告。
铭鈺明白了:“谢谢您老大爷!”
“不过你也不要生气,摆棋式属于传统的江湖行当,都是一些走江湖的人,靠摆棋糊口。在江湖上摆棋式黑话叫‘木花’,摊主黑话叫‘撂盘的’暗中的托叫‘敲盘的’”
“原来是这样啊!”铭鈺感觉受益匪浅。
“你下的那局‘七星聚会’,是中国古代传下来的江湖排局中最复杂的棋局,其中有几十种变化,但只有一种是正着,只要走错一步就会输,如果双方都能走对,最后就是和棋!所以说你肯定是高手,或者之前研究过这个排局。”老者讲的很透彻。
“我可不是象棋高手,刚才那局我是懵的!”铭鈺从来就很低调。
“年轻人知道谦虚,不错!”老者很赞赏。
洛根乔已等的不耐烦:“你还想再玩吗?”
铭鈺没搭理洛根乔,而是问老者:“这里有用工的地方吗?”
老者捋了捋山羊胡:“你是想打工啊?那边有人盖房子,你可以去问问,缺不缺人手。”
铭鈺领着洛根乔到了那家正在建沿街房的工地,指手画脚的是一位三十来岁像汉族人的男的。
“老板,你这里缺人手吗?”铭鈺上前问。
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铭鈺,又看看洛根乔,然后指着洛根乔问:“他是外国人?他能干体力活吗?”
铭鈺回身翻译道:“乔叔叔,你想不想干点体力活?再减点肥?”
洛根乔同意:“你就说干活挣钱不就完了?我干!”
铭鈺笑着告诉老板,洛根乔可以干体力活。
“那就让他去那边攉水泥吧!”老板指了指工地上的一个水泥圈。
听铭鈺翻译完后,洛根乔撸起袖子兴冲冲的上前拿起铁锨。
“老板,你也给我找点活吧!”铭鈺请求。
老板见这少年很单薄,便斜着眼问:“你能干的了什么?”
“有雕刻的活吗?”铭鈺对这是内行。
“我这里有两块石头,你要是能给我刻出来两头狮子,我给你五百,如果你刻不出来,毁了我的石头,你赔我五百,可以吗?”老板双手一抱膀子。
“好啊!有工具吗?石头在哪?”老板说的正中铭鈺下怀。
洛根乔自诩自己体力好,但跟另一个小工一起刚干了一个小时,便累的腰背发酸、手脚发软,直想把铁锹扔到地上,他这才知道,中国的农民工有多么能干、多么辛苦!
也是一个小时,铭鈺的狮子就已告完工!老板走过来,看到一对活灵活现的狮子,俩眼发直。
“你是祖传的手艺?”老板太佩服。
“老板,还有别的活吗?”铭鈺想多挣点钱。
老板拍拍一大堆条石:“你要能在这些条石上,全都刻上梅兰竹菊,我再给你两千!”
“太好了老板!不过你就给我五百吧!另两千我不要了,你把路边那辆旧车给我行吗?”铭鈺指了指路边停的一辆红色旧轿车。
“行!”老板心想,那辆车都要快报废了,这交易合适。
铭鈺在条石上奏刀如笔走龙蛇,倒是搬条石费了些力气。
随着铁锤连续敲打钢錾发出的锵锵声,包括洛根乔在内的工人们,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都在敬佩的观看。
刚过两个小时,铭鈺直起身,把工具扔到地上:“老板,请验收!”
工地上顿时响起一片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