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荆芥活了这九千九百年,虽说年岁不怎么大,练就的心情也是很平淡了,但被不足百岁的丫头说她是个万年的老太婆,她这个心情……
明明还差个百年,才足一万。
于是,她睡了三个月,以排遣忧郁。
可真不是怂,那孩子若是别人,她便直接将其拎回府上,丢给梭织好好教育教育了。只是那小姑娘是她师兄的宝贝徒弟且她那师兄又护犊子的很。
荆芥犹记得小时候清灵山那条捣蛋小青蛇抢了自己最爱的糖瓜时,她那总是浑身白衣的儒雅师兄替她将熊孩子狠揍一顿的壮观场面,相当的勇猛。
如今荆芥代表着灵界的脸面,她可不想经历那么一番,丢不起这个仙。
如此想着,荆芥深深叹了口气。
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阵诱人的香气向荆芥飘了过去。躺在床上自闭的荆芥下意识咽了口水,忽觉胃中空空,饿得慌!即使神仙并不会饿,但当遇上人间的美食就不一样了。整三月,嘴里都没个味儿了。可现下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的太馋,为人师表要体面,这句话自打自家师父给自己扔下两徒弟之后,自己就深深记在了脑中。
梭织瞧着在寒玉床上躺着不为所动的荆芥似有所悟的微微一笑,“睡了三日起来吃些东西吧。这酸菜鱼是我去往人间新学的菜式,麻香爽口,放凉些便不美了。”
就说外界常传她这个梭织徒儿性子温润能力强,问她怎么教出来的。每每此时她便低头轻笑,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荆芥只想说人家是天生的……实在惭愧。
“灵主,梭织进来了。”
荆芥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望着床顶闪烁的星云图叹,“本来我在我们那辈儿的人里算是年轻的,没想到却迎来了你们这些小一辈的,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浪把前辈拍在沙滩上啊。你就是个例子,厨艺这般好,生生将我也给比了下去。梭织你就没有什么不会的吗?”
梭织轻笑,将手中的白玉盘子放在了桌上,掀开玛瑙珠帘走向躺在床上的荆芥,“你倒是会夸自己。”
荆芥斜了眼走过来的梭织,见他一脸笑意看着自己,机警的打了个颤,她端正坐起身,“莫要哄我,也别想从我嘴里套出点什么,困了便睡觉此乃常情。”
顽童师父不知道哪玩去了,宠她的师兄自打回了天宫去,便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她也是两徒弟的师父了,还被困于灵界不得自在。不睡不吃,怕是要去念经才好。
思及此,荆芥再次感叹,好久没有去各界潇洒了,要不要溜……
“你是神仙,又不是凡人,资历高些,竟还不好吗,莫不是高处不胜寒了,想着埋汰我们这些小辈?”
荆芥一听这欠揍的语气,便知是谁了……
思无域打小惯穿着一身有绣着金丝暗纹的黑衣,看着严肃老成,实则一张娃娃脸。那是他父亲冥王在思无域来灵界拜师时赠予他,众人只知这黑色袍子里头有文章,却不知这是上古四大神器之一,暗纹乃符咒咒中金丝幻化出冥王剑,可震六界亡灵。
此时,思无域虎虎生威的走了进来,看到桌上的酸菜鱼邪魅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竟是看都不看他师父一眼端着鱼就要走。
旁边梭织只是笑着,也未有阻拦的意思。荆芥见情形不对,立马坐起,大喝一声,“臭小子,你若是敢端着我的鱼踏出这个门,我便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思无域脚步一顿,白眼一翻,看向一脸凶相的荆芥,“总说这句话,你不烦,我这耳朵可都听得起茧了,就不能有点新意?再说,你不是不吃,我端回我那吃怎么了,是谁说浪费粮食可耻来着?”
荆芥暗暗咬牙心想夺下鱼,她就要将那小子收拾一顿。她眯起眼微微一笑,甩袖站起,不动声色的靠近思无域,手中的鱼,言语很有气势,“近几日不见你,是又到哪里鬼混去了?一回来便气师父,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思无域切了一声,斜藐着荆芥,“我可是出去办正事,知道真相后的你肯定会感谢我。”
荆芥没空跟他犟,趁其不备一伸手擒住思无域端着盘子的那只手。思无域似是早知道荆芥会这般动作,嘴角一抽,也没动作,任由她擒住将鱼端走。
荆芥欣慰,“不错,这点还是不错,嘴上再过不去,也没跟为师动手。也不枉为师教你那么多本事。”
荆芥日常不走心鼓励完毕,转身走到青玉桌前开始细细品尝美味。梭织看完这两人日常互怼便落了坐开始照顾荆芥吃鱼,荆芥吃得开心傻笑个不停。
她这个样子要是让灵界子民看见可如何震慑灵界。
梭织微笑不语,仔细的将鱼刺挑出。
思无域发现自己被忽略,眉毛扬起大咳一声,“就知道吃吃吃,刚才还不知道谁因为一个孩子生了那么久闷气,幼稚。也不怕传出去惹人笑话。”
荆芥嗓子眼里的鱼肉一噎,怀疑的瞧着思无域,“你怎么知道的?”
眼前多了杯水,荆芥感激的朝着梭织一笑,接过喝了口水将鱼肉咽下。梭织亦是回荆芥一笑,这一笑可是晃一下荆芥的眼。孩子大了,越发玉树临风了。而我块万岁了,太丧了。不过话说回来,西方有个百万岁的老神仙真是绝了,白发童颜,拥有无数迷妹,各界通吃,羡煞荆芥。
思无域发现自己又被忽略了,再次大咳一声,“做神仙的,哪有嫌弃自己仙龄高的,也就是你,幼稚的很。”
荆芥又是一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种心态,她默了。
梭织眉头微蹙似有所思,“无域,你且先回去罢。”
思无域收到梭织的眼神欲言又止甩袖离开。荆芥的耳边也总算是得以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