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天子召见花夕。
花夕知道,天子是为了和南岳通商的事情。只是很可惜,这一次要让他们失望了……
皇宫大殿,依旧那般死气沉沉,这些时日刑部尚书的时间越来越少,却没有找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刚至殿中之时,七皇子凤琴和太子凤离还在争执不休。二人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主见,都不愿意退一步。
“公主,近来如何?”
见花夕跪在殿下,天子关切询问。
“回禀陛下,小女无恙,只求家父北阳王之事尽快结束,小女方能寢食安心一些。”花夕回道。
“公主放心,此前我已批准暮阳与南岳通商,下来便可以传达南岳。”天子道。
花夕愣了愣,而后抬起头面色坚定几分,紧握着藏在衣袖中的小手道:“陛下,小女思前想后,请陛下收回成命……”
“什么!”
不仅是天子面色震惊,就连那凤离亦是不可思议之容。
“公主何出此言?此事乃公主提及,为何又要此刻反悔?”凤离面色凝重问道。
花夕看了一眼身旁面色平淡的凤琴,谁又知道她说出这句话所需要的勇气?
“小女思前想后,正如凤琴殿下所言,若因暮阳通商置北离于不顾,他日祸及北离小女且非成了千古罪人?不若推迟两年先招兵买马,待北离富裕再通商也不迟。”花夕解释道。
“多谢公主信任。”凤琴朝花夕拱手一礼谢道。
花夕嘴角轻扬。
谢她?若非秦风开口,她会与凤琴为伍?若非相信秦风,此刻她会站在这里?
她同意凤琴的说法,不过是因为秦风而已!
“哎……罢了罢了……”
天子叹息一声。
“因为此次通商一事,北离国已连翻出现纰漏。既然公主也已开口,便暂时不谈也罢……”
“多谢陛下……”
花夕低头道。
随后,朝堂散去,只余下花夕三人……
“公主,你为何临时改变主意,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凤离面容冷漠,明明是对着花夕开口,目光却是瞥向凤琴。
“太子殿下误会了,小女并无难言之隐,也无他人指使,不过是想通罢了。”花夕轻笑解释道。
凤离眼角抽搐,随后恢复冷色道:“是么?那希望公主日后莫要后悔了公主今日的决定,毕竟……
有些人可不会心存感激……”
有些人……不会心存感激……
花夕看着凤离离去的背影有些不知所以。
这句话是在告诉她,她一定会后悔的么?那有些人指的是谁,凤琴么?
花夕笑了笑,她什么时候希望过凤琴会感激她?从一开始她帮的便不是凤琴。
“凤琴殿下,代我向秦风公子问好,告诉他我相信他。”
花夕向凤琴一礼,说罢便独自离去……
春天,正是鸟语花香、百花齐放的美好季节。花见雪却像是一个孤僻的人,在凛冬绽放她的坚韧之美后,却避开了百花的姹紫嫣红,一个人回到平静的生活。
花夕放弃了和南岳通商后,去寻秦风公子却没有见到他的人,问天阁仍旧紧闭着大门。
本以为事件会就此平息,却不料不到五日便传来南岳追问书岚公主的下落和玉墨太子觐见北离的消息。
而这些时日过去了,刑部尚书那里仍旧是空白一片。书岚公主没有消息,她爹的死因也不为人知。
天子以刑部尚书的人头向玉墨保证半月内给玉墨一个答复,玉墨这才同意。
只是花夕没想到玉墨在去了皇宫以后便直接凭借南北通商名义直接来到了北阳王府中。
“不知公主为何突然出尔反尔,莫非信不过在下?”
王府中,玉墨向花夕询问。
此刻的玉墨一身墨袍,身着朴素,但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气息。
“玉墨公子,并非如此,家父为南北通商甚至失去了性命,小女又如何敢违逆家父意愿?”花夕解释道。
“那不知……”
玉墨面色十分疑惑。
“只是现下家父死因不明,加上书岚公主的丢失,小女一时间也无心管辖暮阳,还望公子见谅。”
花夕想了想,还是用了一个并非真心实意的理由。
“哎……好吧,既然公主有所顾虑,在下自然不敢强人所难,望此次事件尘埃落定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玉墨叹息道。
“谢谢玉墨公子体谅。”
花夕心里清楚,她爹殒命后,她所坚持的不过是她爹的意愿。而此刻放弃,亦不过是因为秦风公子开口而已。
待她爹的死因尘埃落定,花夕不知道还会不会同意玉墨的合作。
“公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玉墨突然开口道。
“玉墨公子尽管讲,小女若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花夕有些好奇的看着玉墨,此刻他的面容比初见时的冷漠温和了太多,甚至比记忆中的同一副面孔太过温柔,一时间花夕都以为产生了错觉。
“在下想听听春香阁之曲。”
秦风温柔一笑。
花夕这才想起来,此前秦风便找过她想听那曲子,花夕那是随便扯了个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若按照玉墨的性格,或许该以此次花夕反悔为由让花夕吹奏,可这一次玉墨却没有这么做,花夕也不再打算推辞。
“不知玉墨公子为何对此曲情有独钟?”花夕有些好奇。
“姑娘当时吹奏此曲之时似乎痛心不已,在下想听听姑娘的心事。”玉墨道。
她的心事?
花夕实在不解玉墨为何会对她如此在意。明明春香阁中的目光那般凌厉,此刻却越发温柔。
那次花夕不过是因为他的面容太过震惊,一时间十多年的痛苦涌上心头罢了。
此后多次见面,花夕已经能够清楚的认识到玉墨并非前世之人,那心中原本的伤痛也早已在秦风的温柔中慢慢抚平。
不过秦风想听,花夕这次自然不会拒绝。
“公子稍候,小女这便去取来竹笛为公子演奏。”
因为此刻芷茹在帮忙管理王府,花夕说罢便自己去取来竹笛。
待“落霞”持入手中,花夕却总感觉心情不能平复。
笛声轻起,便是渐行渐远的悲痛之声,沉重而无力的曲调总能轻易勾起花夕内心的伤痛。
本就悲凉之声,最后又是令人惋惜的结局,谁又能在这样的伤痛中心如止水?
待一曲终了,花夕泪痕已顺着笛身滑落。
“落霞”笛上的湘妃泪此刻看来,更像是来自伤痛的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