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么?”纪誉反倒一笑,声音柔和了许多,但是毫无关切之意。
他将这个巨大鱼缸四周的灯也全点亮,鱼缸里的鱼也越发清晰,这简直是解颐见过的最可怕的鱼,背脊上全是钢针一样的刺,尾巴上也全是因刺,甩动起来简直像狼牙棒,它足有一头成年熊那么大,这么可怕的鱼,此刻还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是的,恶狠狠,这鱼绝对的有表情。接着它猛地撞了晶石壁一下,似乎要出来把解颐吃掉。
解颐吓的赶紧躲到纪誉身后,纪誉回头看看她,也有些疑惑。
“看来它很讨厌你,平常它没有这么活跃。”他回过头看着鱼淡淡地说了一句。
接着他不再管解颐,到一个大罐子前打开盖子,里面传来水声,纪誉用旁边的渔网一捞,然后竟捞出一网拇指粗如同麻绳般纠结在一起的虫子,黑黢黢的极为可恐,还在网里扭来扭去,张嘴似乎要咬谁。
纪誉站到浴缸旁边的台阶上,把一网的虫子一下扔到水里,那些虫子一进水就像小火箭一样到处乱窜,里面那条大鱼长尾一摆,一番搅动后竟然把虫子都给赶到了角落,正在解颐疑惑它怎么吃的时候,大鱼张开嘴,嘴里竟然射出一股蓝色水流,水流击中虫群后迅速扩散,接着那些虫子竟然一条条都无力的往下沉去,从活蹦乱跳到死去,一秒钟的时间都没用到。
接下来大鱼自然毫不费力的把虫子都吃了,纪誉又这样喂了几网子,它都是用同样的方法。
解颐看着它吃东西都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可看着解颐不舒服,纪誉却很惬意似的。
“这种鱼叫渡鲟,以前渡鲟是鱼的种类,现在是它自己的名字,因为世界上只剩下这一条渡鲟。”纪誉看着那条怪鱼说。
他的渔网上还有一条虫子,随着他放下渔网,虫子直接掉了下来,在地上不断扑腾蠕动,解颐差点又叫起来,不住的往后退,她就怕这种软体动物。
纪誉却不慌不忙把虫子又捡起来扔进鱼缸里,说:“小心别踩死了,死的它不吃。”
渡鲟把缸里的虫子都吃完了,又到鱼缸前恶狠狠的盯着解颐,不时撞一下晶石壁。纪誉把手放在晶石壁上吸引渡鲟的注意力,可它只是看一眼,接着就游到角落独自沉在缸底。
“也许是吃腻了吧。”纪誉好像喃喃自语一般说,然后放下手叹了口气,“这世上可供渡鲟吃的虫子也渐渐在灭绝,目前已经只剩下这一种,它的肠胃始终没有改变过,等这种虫子也灭绝后,它就彻底没有东西可吃了……真是固执。”
最后一句,他好像是对解颐说,又好像是对渡鲟说。
纪誉用手指敲了敲晶石壁,渡鲟只是缓缓的摆动了下尾巴,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但是并不过来。
“它也许一直在怨我吧,”纪誉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说。
解颐发现,他对着鱼说的话比对人多多了。
“我一直把它关在这里好像很残忍,可是它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它根本无处可去,外面的海域里已没有它能吃的食物,更没有同类。”
解颐被他说的心里莫名伤感,同时想不通怎么会有人养这样的鱼当宠物,看着那条挤在角落用尾巴对人的大鱼,那条在世上已经找不出同类的大鱼,她突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和悲凉。目光一转,她看见纪誉正对着渡鲟发呆,她突然觉得,他应该也是孤独的吧。
身为国君,国家的实权却不在自己手中,而他却只能坚持下去,一旦松懈,前两位皇兄的下场也会是他的下场,没有别的路可走,正像渡鲟只有那一种食物可吃。
那如果他打败佐亲王纪洪掌握实权了呢?
解颐突然又看向鱼缸,那种悲凉的感觉却更盛了,因为她觉得,这个皇宫就像一个巨大的鱼缸,即使纪誉掌握了实权,也只是成为这个鱼缸内的那条大鱼。天底下没有他的同类,他是孤家寡人。纵使他再凶猛,可他的生存环境在这方寸之间——只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