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非是其他人物,正是凉州白虎堂人氏,病痨鬼就是王绍,光头的正是仲达。
另外数桌黄衣大汉正是随他们两人一齐前来中原的白虎堂弟子,其中有一桌坐着一位比别人高出两个头的家伙,就是那‘百尺竿’刁高义,估计是他们大队人马行动,脚程缓慢所以现在才到龙门镇。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敌不过群狼,好汉不吃眼前亏……宇文靖知道此时此地自己断无法报仇,未免暴露自己,终于用无数理由,强忍下复仇之火,低下头来。
如今大师哥李天和已经疯了,南阁灭门之血海深仇,现在只有宇文靖一人可报。他在心里想‘万万不可冲动,不能自己白送一命。’
宇文靖虽然现在修为大增,却还未能领会其间精妙,无法发挥。
记得当初宇文靖远非拓拔正文之子拓跋幕高的对手,靠与梦瑶双剑合璧才能打到二十几招时杀掉拓跋幕高的。现在自己单枪匹马,又没有梦瑶与自己双剑合璧对敌,就算对上刁高义之流的西堂弟子也难说必胜,莫说去杀战力与拓拔正文也差不了多少的仲达、王绍报仇了。
所以宇文靖用无比坚定的心力,压制了自己浑身的功力;用全身的力气,压制了自己的脖子。心中停不住的骂自己怕死,却还是被他给忍住了,只是自己气自己无用,都被自己气得要流出眼泪来。好在他一身披麻带孝,就算颤抖流泪也不引反常……
不久,酒菜上齐,只见一桌子菜分量颇足且色香俱佳,难怪迎宾楼生意火爆……
众人开始大吃大喝,其间王绍喝了口酒忽然到:“二师兄,南阁满门被屠之事,任由江湖消息这样传来传去,对咱们怕是大大不利啊。”
仲达轻哼一声道:“怕什么,有何不利?依我看传得越凶,对我们就越有利。”
王绍分析道:“看似如此,实则不妙啊。咱们这次入关的目的虽然是立威,教五方联盟中任何一派不敢与魔教妥协……但是物极必反呐,人言可畏,越传越凶,中原三友得知必起反感,不要到时候搞得他们同仇敌慨联合来对付我们。”
仲达却毫不在乎道:“呵~我看他们谁敢?”
王绍低声奸诈道:“敢不敢的不说他,此事确是契机,我们要是来个反宣传,不仅有益更是高枕无忧啊。”
此时他们声音虽刻意压低,但宇文靖却是用足耳力刻意听之,仍能听得一清二楚,心想他们还想如何利用此事?
仲达左右撇了两眼,同样低声道:“老实说,此传说我是不得不嘴上强硬,心里却是担心。你素有诸葛之称,快说说你的计策如何。”
王绍笑道:“我们没有其他办法应对传说,现在应该公开承认南阁满门被杀的传言属实,杀的原因正是尹志风勾结魔教,欲率全体门徒通敌,被我们查到!只要师出有名我们便不怕了。”
仲达不由双掌轻轻一拍,道:“妙计!如此一来中原三友再无话可说,而且势必不敢与魔教有半分妥协,天下同道更只会赞一声我们‘杀得好!’”
宇文靖心中震颤,难怪他们不加掩饰,留下西堂绝技‘追魂寒血印’……
王绍笑接道:“天下各派当年有很多前辈都是被魔教所害,绝不会与魔教妥协的,最为痛恨五方联盟中有人与魔教互通,所以自然会有天下人由衷赞我们一声杀得好。更妙的是,南阁若是真满门被灭无人存世,那被我们虐待云竹仙姑爱徒妙玲之事便无人可知了,而且我们可以倒打一耙说说李天和强行奸辱了她,她不甘羞辱因此在南阁羞愤自刎而死。”
竟能如此操作,仲达忍不住激动高声大叫了一声:“好啊!”
他突然发神经一般的大叫,引得其它食客纷纷转头侧目,投来奇怪目光。
仲达心中窃喜,也不气别人以异样眼光看着自己。胡乱掩饰道:“好啊,好酒,好菜,好吃!”
闻言原来是个土包子,别人也就懒得关注了。
王绍洋洋得意的继续小声说道:“我们杀南阁满门,等于是替云竹仙姑报了爱徒受辱之仇,或许她还会忘了与你的些许小恨,二师兄,如何?我这‘笑面小诸葛’也不是浪得虚名吧。”
说罢,豪饮一杯酒水,望着仲达,只等他奖赏。
谁知仲达却说好是好,只可惜自己却要倒霉了,搞得王绍不明所以……
于是仲达道:“你知道尹志风交友甚广,传言说南阁满门死绝悉数被杀,皆是我仲达所为。尹志风相交遍天下,总是有那一二知己好友的,迟早有人会找我讨这血债。”
王绍怕他不愿意戴这‘帽子’,只得故意使出激将法,笑道:“那又如何,尹志风的那些朋友…有哪个是我二师兄的敌手呀?师兄怕了?”
仲达声音不太自然,道:“说的是!我怕什么!”
接着喝了几杯闷酒,他越想越不得劲,简直划不来。真不知是哪个是非之人胡乱传言,仲达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让我抓住,定撕烂他的嘴不可!”
王绍问道:“啊?师兄要撕烂谁的嘴?”
仲达这突然一下王绍不明所以,还没等仲达给他说明楼下街道却传来阵阵狂笑之声。
同时嘶哑的声音传来,一遍遍喊:“朱雀阁满门被杀,无一活口!行此事的贼子,正是仲达!”
仲达、王绍听了一愣。仲达正为这事火在头上,这人就来了。
他猛地站起,就要出去抓住那乱喊乱叫害他时刻陷于危险之地的人。或当街一掌劈死了事,或提上楼来,再丢下楼去将其摔死也可,总之不能饶了便是。
王绍看仲达的神情,料他饶不过那人,忙道:“师兄稍安勿躁,且安坐,那人跑不了他。”
随即转身吩咐一声:“高义,速去街上把那胡言乱语之人,请上楼来。”
刁高义叫起两名黄衣汉子,应声飞奔下楼而去。
仲达只能忿忿坐下。
王绍问道:“也不知是谁如此大喊大叫?正好叫他为我们之计来做宣传,不如留他一命吧。师兄,以为如何?”
仲达脸色一变,尴尬的死要面子道:“若能如此甚好。我可不怕尹志风那些个朋友找我麻烦,寻来报仇。只是觉得此人无事生非可恶的紧,不撕烂他的嘴也得给点教训尝尝。你所说的此人可为我用,我已想到了,谁说我要杀他?”
王绍暗暗好笑,却点头应声道:“是,是,是!师兄思虑周全,略施惩戒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仲达、王绍二人没有听出楼下喊叫之人是谁,宇文靖却听出了那人的声音,那人正是宇文靖的大师哥——李天和。
难怪近日以来屡屡听到有人谈论,难怪会出此江湖传言,原来全都是李天和喊出来的。
宇文靖心想:“莫非本门被害只是仲达一人干的?王绍没有参与?如果是只有仲达一人行凶,那我专心对付他一人就好,其他等先干掉他报了大仇再说!”
本来宇文靖想去阻止刁高义,免得大师哥羊入虎口惨遭仲达的毒手。后来听仲达没有杀意,思索片刻为了搞明白凶手真相迟迟未动,等他决定还是先救下李天和不要让他涉险的好,起身准备行动却为时已晚,阻止不了啦。
只听李天和阵阵一听就不太正常的笑声响到了楼梯口,刁高义走在前面引路,伸出一手做出‘请’的姿势,道:“这位大侠,楼上请!”
这所谓大侠~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整个人污秽不堪,哪里还是昔日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李天和。
李天和来到楼上,先咧嘴大笑三声,道:“是哪个请我李大侠上来?”
目光散乱四处游离,一看便知是个心智不正常的主啊。
仲达目光凶狠的看着李天和,真想上去给他一掌,除去祸根。
两人也已认出人来,王绍低声说道:“看其模样,李天和已然疯癫,师兄且避他一避,待我来问一问他。”
仲达闻言勉强转过身去。
王绍朝李天和招了招手,道:“大侠,李大侠。快,这边请。”
李天和一晃一荡的走了过去,到了王绍面前‘诶?’了一声,道:“我们在哪里见过?你好面熟,就是你叫人请我?”
王绍见他认不出自己来,心想‘看来真是疯癫了。’笑道:“正是本人叫人请你来的。”
李天和摇头晃脑,突然大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声竟掺杂内力,声如洪钟,震得楼内吃饭之人耳膜生疼,嗡嗡作响,无不大吃一惊。
王绍见状,知道李天和脑袋虽有异常但一身功力尚在,不敢粗心大意,忙凝神戒备,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王绍是也。”
李天和听后碎碎念道:“王绍?王绍,王绍……王绍!”
片刻后霍然仰天狂笑道:“骗人,你骗人,王绍已死,被我杀的,你不是王绍!你到底是谁?”
王绍先是一愣,随即又想起看来他真疯无疑了,一个心智不正常的人,跟他如何争辩都毫无意义,倒不如顺着他,哄骗好了还能问个明白。
王绍笑道:“不错,那个王绍确实是被李大侠你杀了,杀得好!但是此王绍非彼王绍,我也是王绍,所以并没有骗你。”
李天和突然扳下脸来,越凑越近,几乎都要靠到王绍的脸上,道:“你也叫王绍?”
王绍赶紧移开,道:“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比比皆是,我自然也可以叫王绍。”
李天和一脸厌恶道:“你别叫王绍了,王绍这个名字不好!”
王绍赶紧问道:“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好?”
李天和怒眉竖立,道:“因为朱雀阁上下近百余人被杀,是贼子王绍干的。”
王绍假装惊讶道:“这,这是真的?真是吗?”
李天和杀气腾腾看着王绍道:“我李大侠在你面前与你说的话,你敢不信?!”
王绍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李大侠刚才在街上明明喊的是南阁满门被杀,是仲达所为,怎么现在又改成说是王绍干的了?莫非先前说错了?”
李天和叹气道:“朱雀阁满门被屠,确实是仲达所为,只不过不是一人所为,还有恶贼王绍,正是他的帮手,只是王绍现在已被我杀了,只剩下仲达。等仲达也被我杀了,我便不会再说南阁灭门,是仲达干的了。”
王绍这会被李天和当面骂作‘恶贼’,倒是宽宏大量,不但没有发作,反而笑嘻嘻问道:“真是仲达所为?不知这个消息是谁说的?”
李天和精神一怔,抓耳挠腮,又扯了扯头发,然后眼镜一瞪,道:“是谁?是我,我说的,没错,就是我说的!”
王绍问道:“大侠,你亲眼所见吗?”
李天和道:“怎么?我说的还会有错?朱雀阁满门被杀,的的确确就是那贼子仲达干的!”
仲达在旁忍无可忍,转身喝道:“你这疯子,胡说八道!”
李天和惊恐问道:“你,你,是谁?”
仲达怒喝:“大爷正是仲达,先宰了你这胡说八道的疯子!”
说罢提起掌来,对着李天和就是一掌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