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他跟天学习了更多的细节，以及有关律的各式理论，凌煜兴致是一重高过一重，甚至自己尝试了控制元素，但凡有一点成功迹象，都让他喜形于色。
太阳在天空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带走了大片的时间。一上午的学习，让凌煜也是有些疲惫。他往床上一躺，以最舒适的方式恢复着气和精神力。
天站在床边，看着艾凌煜，突然开口道：“你们今天开学吧？”
凌煜坐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表，脸色骤变，大叫一声，就冲出门去。天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气真的让人的身体素质好的不像话，艾凌煜一路狂奔带小跑，翻楼穿林，最后冲进教室，往椅子上猛地一靠，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教室异常的安静。凌煜睁开眼，发现全班同学都雕塑一样地坐着，在收作业、没在收作业的、聊天的都戛然而止，眼神都挂在他身上。讲台上的班主任抬起手，微眯着眼把表里的时间又仔细地“审视”了一遍，好像能发现新大陆似的。
结冰的气氛有了裂痕，小声的讨论像是冰下的水一样涌了出来，直到像泉水一样喷出来，把冰面搅得粉碎。因为得到了这个第一名，同学们对艾凌煜就来了兴趣——给他做全面的人物剖析，或是为他创造了许多深夜苦读的励志故事。更有甚者，能把这次的耀眼与谦乐的矛盾相联系，再侃侃而谈。
艾凌煜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自己，心中也是交织了许多滋味。曾几何时，他们口中哪有这样美妙的言语？艾凌煜扯着嘴角笑笑。
班主任大声吆喝着让大家安静，一边招手示意让凌煜跟他走。教室外依然可以听到室内的嘈杂，这或许让班主任有些尴尬。艾凌煜双手握在身前，平静地站着。
“艾凌煜同学，祝贺你考到第一。”班主任皮笑肉不笑。
“谢谢老师。运气好而已。”艾凌煜自然还是得谦虚。
“希望你不要自满，继续好好学习，保持成绩。很快就要高考了，希望你能够给学校和班级带来新的高度，也能让你自己的人生有个新的高度。”班主任官方的话语倒是罕见的蛮有激励意味。之后，班主任从个人、班级、学校、再上升到社会未来的高度，为艾凌煜描绘了一幅惊人的人生蓝图。
从班主任的蓝图中抽离出来，艾凌煜松了一口气，走进了教室。自从精神力入门以后，他观察事物就更加细致入微了，甚至不用专注去看，也能够洞察到每个同学脸上的微表情。凌煜眉头一挑，显得有些惊讶。
谦乐坐在座位上，手上拿着一本书，眼神在书本和窗外游走。凌煜惊讶极了，以他对谦乐两年半的了解，谦乐什么时候这么早来过！至于手握书卷，更是无稽之谈。而且谦乐变化太大，眼神中没有了以往嚣张跋扈，取而代之的是一汪平静，原本圆滚滚的脸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从半肥胖的臃肿到现在的健壮，不可谓不是质的飞跃。谦乐没有注意到凌煜，依然自顾自的。凌煜暗地里称奇，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照惯例，开学第一天收完作业是要自习的。安静的教室只有纸笔摩擦的声音，每个人都在为一百来天后的未来努力。下课后的铃声冲入寂静的教室，有的人仍奋笔疾书，有的人往椅背上一靠，放松一下；有的人走到教室外，干什么也好。凌煜坐在座位上，把笔夹在鼻子和嘴唇中间，一手撑着脑袋，在回忆着刚学的天方的技能。正当他想得入神时，一只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伸手接住掉下来的笔，转头微笑地看着刘思。
“可厉害啦现在，第一名？”刘思笑嘻嘻地说。凌煜站起身来，与刘思四目相对，也没什么说的，就像小孩子炫耀时那样笑着。
二人都是没能卿卿我我多久，不过刚开口两三句，凌煜就发现谦乐正在朝他走过来。刘思自然也看到了，她看见谦乐阴沉的脸色，有些紧张地扯住凌煜的衣角。真的，换谁都要把心提到嗓子眼儿，谦乐以前多臭名昭著的一个人，现在竟主动看起了书，要不是脑子被驴踢就是精分患者，总之都是挺危险的。
“艾凌煜，你出来一下。”谦乐直截了当地说。刘思小手又捏紧了一些，直到凌煜向她低头一笑，表示没事她才松开。凌煜跟了出去，发现谦乐左拐右绕带他走到一个不常有人来的“黑暗地带。”通常这地方藏污纳垢，不是打架就是“伊甸园”的故事，还能在这谈心交个好朋友？别扯。
当然，凌煜是有恃无恐的，他散漫地站着，等对面谦乐先开口。这小地方黑极了，只有一丝微光尖刀似地把黑色分成两块。不过以凌煜非正常人的精神力，只借着这一缕微光也能洞察到谦乐的每个表情。比如此时，谦乐蹙眉低头，脸上写着“难言之隐。”
看起来不是要道歉。凌煜心里面嘀咕。也是，他怎么可能道歉，死鸭子还要嘴硬呢。
谦乐在凌煜眼皮子底下鞠了一躬，诚恳异常地说：“以前是我的不对，艾凌煜，请你原谅。”
凌煜看着那山一样的身体弯曲，嘴张得跟眼睛一般大。乖乖，这不会是真的精分吧？凌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过看来学习对于人的心智改造还是起到了巨大的效果啊，让浪子回头，让死鸭子的嘴也软如温玉。
“请你务必告诉我我这是什么情况。”谦乐果然还有后话。但是凌煜也是一头雾水。
“你什么情况？”凌煜问道。
谦乐站直了身子，理了一理这之间的逻辑关系。他也没想到凌煜不知道。不过他依然觉得跟凌煜脱不了干系，索性就说了：“自从上次之后，我好像就被......下了一个诅咒。每当我要做不好的事儿，头就剧痛，有一个黑衣男子就在我的脑中挥之不去，就......就有点像你之前那个......那个带你走的男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有点像。”
之前？凌煜琢磨了一下。是天哥吧。凌煜明白了。记得当时天哥说“要用他们的方式来处理，”原来是这样子。艾凌煜忍不住笑出了声。“但我觉得这是件好事，你做个好孩子也不赖。对身材管理之类的都大有脾益啊。而且看你也蛮习惯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谦乐悲愤地说。“起初那几天，吃又吃不饱、睡又睡不着——一合上眼，一个男人在你眼前飞啊！一个男人！你能想象吗？上课又不能打瞌睡，浑身没劲儿啊。那难受的，谁试谁知道。”
艾凌煜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那后来呢？”
“适应了呗。”谦乐耸耸肩，显得十分落寞。瘦下来的他做这个动作和谐得多了。“没办法啊，强迫自己改呗。起初真的是非常不习惯，慢慢地也好了。像你说的，还挺舒服的。”
“所以啊，艾凌煜，我其实挺感谢你、佩服你的。”谦乐佯装深沉。
你有什么立场说这个话呢？瞧这说的......凌煜腹诽了半天。但是后半句话倒是有意思。“为什么呢？”凌煜也是好奇。
“因为......让我做了个好人吧。你这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教化场一样的行为，深明大义啊！”凌煜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了，反正他也不知情。
“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混道上的人是想走的，但是大部分没有勇气。你这一下，让我想混也混不了了。也挺好的，做个好人嘛。”谦乐嘿嘿一笑。
混道上的，瞧瞧这词。凌煜撇撇嘴。不过倒真像教化场了，洗脑挺彻底。凌煜觉得有意思极了。谦乐宽厚的大手拍在凌煜肩上，深情地说：“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么吗？”
凌煜被这么一搞有点恶心，他还是不能迅速适应谦乐的变化。他摇摇头，表示自己心里没数。谦乐反正是一直深情下去了。“你没有趁我不能反击而报复我，绝对够义气。”
艾凌煜被这个回答搞得啼笑皆非。“我哪有那么坏，要真是报复了，不就跟你一样了。”凌煜悄无声息地用气移开谦乐的手。“善恶没有绝对的啦。一个人行善还是作恶，都不是固定的。你从前对我挺不好的，但现在不也是个好人嘛。行善还是作恶都很简单的，尤其是善良——只需要遵从内心就好了啊。不需要理由的，简单、纯洁。”
既然他都这样深情款款了，我也要给他来一下啊。凌煜笑了一下，继续道：“有的时候，退一步，真的能海阔天空的。”
看着谦乐满脸满眼的崇拜，凌煜也是得意地笑笑。谦乐才不知道，这一席话出自刘大哲学家和天大哲学家，他艾凌煜不过是整理化用罢了。
谦乐一把拉回想要离开的艾凌煜，沉声道：“别急别急，讲正事儿。”
原来是真的一直在联络感情？凌煜轻咳了一声，但确实谦乐十分严肃——这是以往谦乐不曾有的，只属于现在谦乐的情绪，凌煜从未见过这样的谦乐，自然也跟着一起严肃起来。
“你还记得顾杰吗？就上次领头那人。”谦乐问道。
凌煜点点头，他肯定记得，那个混混的阴狠虚伪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跟这种人扯上关系肯定没好事——就是不知道什么坏事儿。
“你不是不跟他了吗？”凌煜疑惑地问。
“是。但是我以前也是挺巴结他的。我很了解他。”谦乐舔了舔嘴唇。“你上一次让他丢了脸面，他一定不会和善罢甘休。我知道你身边那个穿黑色衣服的男的很厉害。但是顾杰一定会找机会报复你。”
艾凌煜不以为意地点点头，自信地说：“没事儿的。谢谢你。”
开玩笑，他艾凌煜现在也算是半个超人，会怕这些下三滥？
“不不不，你不明白。”谦乐摇了摇头。“顾杰是‘人间’的太子哥。‘人间’你知道吧，市里最大的夜总会。那里很多交易的。还有地下的黑拳场。”谦乐脸色不怎么好看。“那地方很多灰色产业链的——称之为黑色产业链都可以。很多势力牵扯在其中，好像都在追求着什么。那地方我都只去过一次，但是那一次没有打拳，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是我听以前一个大哥说，那些拳手都是变态来的，怪物。而且，‘人间’的老板——也就是顾杰他爸，更是深不可测。你......”
凌煜有意思的眉头挑起来。黑拳？有意思。凌煜战意昂扬。他说着没事没事，扯着谦乐往外走。谦乐看他傻乎乎的天真笑容，也只能无奈摇摇头。
自求多福吧。
时间确实如同白驹过隙一般悄然溜走。十来天的功夫，天告诉凌煜他已经稳固了“见微一阶精神力”和“百骸一阶气”的修为，要好好地修炼，也已经开始掌握元素掌控。以凌煜的天赋，倒也是把最简单的凝集元素的律掌握，让他兴奋地恨不得无时无刻都在练习。
高三生活越来越紧促，百日誓师的日子就要到来，每个人都揣着一腔热血去迎接这一天。凌煜也是天天埋在书海里，抬头就是各项技术的练习，生活充实着。只是少了跟刘思在一起的时间。谦乐所担心的日子也一直没有到来。
2月28号，百日誓师的日子。凌煜早早地就去了学校。对于每个高中生来说，这都是神圣庄严的一天。
晚上九点，凌煜踏着月色回到家里，天依然是喝着茶，看到凌煜回来了，他放下茶杯。
凌煜扯下礼服的领带，脸上还能看到兴奋的影子。他嚷嚷到：“天哥，今天怎么搞？老规矩？”
天摇了摇头：“你要不要先休息会儿？”天抛出了一个具有危险气息的问题。可惜亢奋的艾凌煜安全感觉不到，依然傻乐着。
“不用不用，即刻开始！”凌煜跑进房间，书包随手一扔，麻利地换好运动服，然后再跑出来。天看到他没心肝儿的兴奋，嘴角勾起了一抹幸灾乐祸。
“行，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天站起身，走到凌煜身边。
“去哪儿啊天哥？要很久的样子，我还要写作业诶。”凌煜问道。
“带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