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放榜时。
镇上的几处告示牌上都贴了两份名单,一份上放写着大大的“甲榜”,而另一份自然便是“乙榜”。
甲榜榜首,萧风。
甲榜第二,叶菱。
甲榜第三,易安。
……
告示牌前围了不少人,易安和魏冲在人群外远远的便看见了易安的名字。
“靠,我就说你可以的吧。”魏冲用力拍了拍易安,做出一脸嫉妒的样子。
易安不好意思的笑着,心里在欣喜,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十一岁的秀才啊,就算你会试成绩不佳也足以在小石镇扬名了。”魏冲仿佛比易安还要高兴,拉着易安就走,道:“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去。”
“唉,果然是第一,真是无趣。”
两人还未走远,便听见一声颇为无奈的感慨。回头,只见那邋遢的青年在人群边缘无奈的摇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原来他就是萧风。
易安在心里暗暗想着。
“哼,这有啥好说的,他这都多大年纪了才拿第一,你可才十一岁,能比吗。”魏冲不满的说着,随即拉着易安就去了附近的客栈。
“这里吃饭很贵吧。”易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坐立不安。
“没事,先来熟悉熟悉嘛,到时候你去晴雨城要在客栈住好几天呢。”魏冲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熟练的叫了几个菜之后说道:“唉,看着你我都感觉有点不真实了,别说甲榜第三了,我要能考进乙榜我爹都能高兴的蹦起来。”
“其实……真的没多难。”易安仔细想了想说道。
魏冲一时语塞,白了易安一眼道:“我就不喜欢你这样的人。你觉得不难就不难了吗,多少人为了考个秀才努力了一辈子呢。”
易安挠了挠头,虽然知道魏冲说的是实话,但是自己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在乡试上失败一辈子。
仿佛知道易安内心所想,魏冲解释道:“其实有的人一直考不上秀才,已经不是实力的问题了,而是心态的问题。”
易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转而问道:“你去过晴雨城吗?”
魏冲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道:“很小的时候被我爹带去过一次,但是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那甲榜第二的那个叶菱,你认识吗?”易安又问道。
“听说是镇长的女儿,不过我没见过。”魏冲回忆了一下说着,“怎么,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就是好奇打听一下。”
“不过说起来人家也真的厉害。好像也才十三四岁吧,还是个女孩子,能考甲榜第二,不容易啊。”魏冲说着喝了口桌上的茶,活像一个小大人。
……
没过几天,就有衙门的官差来小池村给易安封了秀才的头衔并赐了赏银十两。
这天整个小池村都十分热闹,因为今年他们村出了个才十一岁的秀才,村长亲自邀请易安去他家里吃饭,还有村里的几个大户都纷纷向易安发出了邀请。
一连三天,易安几乎没有一顿是在自己家吃的饭,整日都在几个大户人家之间来回奔波。
等到闲下来,易安便一头栽到了书本里,没事就在家看书。毕竟以现在易凡的成绩,学院是没有必要去了,但尽管如此,学院也还是给了他很大的支持,给他送来了很多古籍的手抄本。
整日看书,偶尔去镇上听听说书,日子也就很快过去了。
离会试还有十天的时候,镇上来人通知说要准备去晴雨城参加会试了,由镇上统一准备的马车将小石镇乡试甲榜的前十名一同送往晴雨城。
易安的随身衣物、钱财都是阿婆给准备的,而易安则是在离开的时候悄悄带上了那把之前叶菱赠予自己的伞。
因为马车有限,衙门安排的是两人一辆马车,而叶菱作为镇长之女肯定是独自一辆马车上路。
巧的是和易安一辆马车的正是那邋遢的青年,萧风。
从小石镇到晴雨城有十个时辰的路程,衙门的安排是分成两天来赶路,也就是说易安他们将要在外面过上一夜。
“你好,我叫萧风。”邋遢男子上车,热情的向易安打招呼道。
“我叫易安。”易安礼貌回答。
“你看上去很年轻啊。”萧风打量着易安道,“你是甲榜第几?”
“第三。”
萧风眉毛一挑:“可以啊,和菱儿有的一拼了。”
“菱儿?”易安明知故问。
“哦,就是叶菱,甲榜第二那个。”邋遢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应该是你们镇长的女儿。”
易安斟酌了一下萧风的话,又问:“我们?”
点点头,邋遢男子解释道:“我不是小石镇的人。”
“那你…”易安疑惑的说着。
“为什么能参加小石镇的乡试?”萧风抢在易安前面说道。
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萧风接的话。
“因为…叶菱是我的未婚妻。”萧风说着用手指拨了拨自己额上的头发,似乎想要表现出帅气的样子。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脸上很脏,以至于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有点怪怪的。
未婚妻?
易安下意识看了看手边的油纸伞,心中还有万般疑惑。
譬如你为何这么邋遢?
譬如你们何时订婚的?
譬如你为什么没有和你的未婚妻在一辆马车上而是和我在一起?
但易安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干脆沉默。
马车一直前行,直到傍晚的时候,在一个小山坡上的大树下停下。
安置好马车,三个随行的官差和几个车夫找来干树枝生起了火。
一行人围坐在火堆周围,各自拿出自己的干粮和水,算是吃起了晚餐。
有的人吃着香脆的炸鸡,比如叶菱,有的人吃着烧饼,比如易安。但萧风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拿着一个水袋喝着水。
易安见状,略一犹豫,递过去两个烧饼。
萧风也不客气,拿着就啃了起来。
没多久,两个烧饼下肚,萧风站了起来道:“各位,我们在此相逢也算是同道中人,不如就着夜色来吟诗作赋如何?”
“好啊,叶小姐是咱们这唯一的女性,不如就由叶小姐起头?”另一青年附和道。
“萧公子可是咱们甲榜榜首,我哪好意思献丑。”叶菱从水袋中倒出水来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就是,不如萧公子来给我们展示一下如何。”
“是啊,榜首给我们展示一下吧。”
“好。”萧风笑道,“盛情难却,我就给大家表演一番。”
“不过就我一人来表演的话,就不吟诗了,给大家献唱一首吧。”
说着,萧风坐下拿起水袋放在腹部轻轻敲打了起来,随着拍子唱起了小调,在场的人们也都不讲话了,只是听着,伴着晚风,还有些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