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孟小荷发现,虽然这只是个供下人们来往的小道,但是修得也算是干净。青石板的路,四周种着竹子,竹子的枝叶都是通透的绿色,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贵气却不俗气。
“算你运气好,最近我们府上人手有点紧,否则,哪里是你这种异乡客旅就可以进得来的呢?”老妇一边引着孟小荷一边喃喃地道。
孟小荷看这妇人穿戴虽然朴素,却很是齐整干净,想来不是普通的仆役,孟小荷天生挖苦讽刺都不太放在心上,一颗心大得很,一番推断后决定千万不能在这个人面前耍脾气,便笑道:“瞧这位夫人说的,我是仰慕贵国人杰地灵,钟灵毓秀,故而慕名而至,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可投靠的亲戚,所以想先谋个差事做,不至于饿死街头啊。“
“话说的很漂亮,却不实诚,一个姑娘家四处乱跑是什么道理,不过如今府上用人,干些粗活,先且不拘着这些。”妇人转过头来,打量了一会儿孟小荷的小身板,又继续说道:“看你谈吐不像个十分的粗人,那就到后院祠堂洒扫吧,老身是府上女仆的总管于氏,先带你去签上佣工契,再带你去住的地方。”
“那总管如何称呼?”
“叫我声于女管就是了。”
于女管在前面继续走着,步步生风,十分干练的样子。事情已经比孟小荷想的进行得顺利多了,没有盘查她的底细,否则必定漏了陷不可。但是,这都城第一贵府又是遇到了些什么着急的事才会用人不拘到了这种地步?
头又要开始疼起来了,思维缜密是个好事情,但是想得太多也只会徒增烦恼。
当道边的绿竹换成了一丛丛秾艳的美人蕉,孟小荷抬头便瞧见了一个上了年岁却整修的很好的屋子,屋子里面层叠的本子整齐地在架子上堆着,大四方的桌子上笔墨纸砚算盘一应俱全,看来这就是账房了。偌大的府邸,账房装修的却和华丽气派沾不上边,孟小荷对这巨富之家的好奇心又上了一个档次。
从里屋里面闪过一个小老头,只见女管对他毕恭毕敬地行了个万福之礼,说道:“张爷,新来了个做工的女仆,准备让她去收拾祠堂,您看写个做工契如何?”
小老头都没有抬头看孟小荷一眼,提笔道,“名字?”
孟小荷上前,答道:“孟小荷。”
小老头一皱眉,说:“俗气,既然是祠堂的洒扫,名字叫成这样不体面。哪个荷字”
孟小荷又道:”荷花的荷。“看着这个老头,气定神闲,不怒自威,的确像是个电视小说中的账房先生。
“荷者,夏卿也,以后你就叫夏卿了。”语气不容置喙。
一边说,一边笔下生风,一份做工契就写成了。孟小荷扫过一眼,就不得不佩服纸上漂亮的毛笔字,但也看到了每月五两银子,只有三个月的工期。
“这工期要不要......”
“三月试工,以观后效。”
摁完朱红的手印,小老头便拿着一纸契约转回里屋去了。
女管待账房先生走了之后,便立刻引着孟小荷出了账房,美人蕉变成了鸢尾花,鸢尾花换成了三色堇,三色堇又换成了一种不知名的发着暗香的兰花的时候,女管才停步。檀木的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祠堂。
女管看向孟小荷,“你的工作就是看顾这祠堂香火相延,连同这院子也得非常整洁,明白了吗?”
孟小荷点点头,女管又指向祠堂后院角落的一间小屋,“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了,清净远人,更远是非,三餐可以到下人的厨房端来即可,一会我会差人给你送身体面的衣裳,我会来查你的活干的如何。”
等到女管的身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孟小荷终于一下坐在了地上。任是铁打的人,折腾了这一天,也该筋疲力尽了。不过还好,如今头顶算是有片瓦可遮风,可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