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木大人阻拦的缘故,麻七没能及时的抓住徐童,等到他好不容易说服木大人,脏乱的街上早已不见了徐童的踪影。
麻七十分懊恼的回到住处,抓起剩下的几个孩童一顿暴打。
他宁可这些人都跑了,也不愿意徐童跑掉。因为徐童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让他调教的,不然那他也不敢在木大人跟前夸下海口说只要能够把徐童调教好了,他立刻就能够把欠木大人的六百两银子给还掉。
但是现在人已经跑了,要想还钱,他唯有把人给找到。奈何木大人根本就不肯给他这个离开的机会,生怕他会一去不复返。
另外一边,好不容易逃出了牢笼的徐童一路狂奔,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最终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一个满是香风的地方,被褥是以前家里那种秀被,床头还有好看的棱花。但徐童没有心思看这些东西,而是忍着剧痛撑着身体,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尽管他现在才七岁,但是他这一年多时间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折磨,这些坎坷让他多了几分常人没有的警惕心。
在丧乱城,除了城南的普通老百姓之外,可以说没有一个好人。他可不相信自己晕倒之后会被好心人给救了,因为在丧乱城,只有当一个人有价值的时候,才会有人出手相救,否则的话,死了就死了,丢在臭水沟里跟臭鱼烂虾混一块的尸体多了去了。
外面隐约能够听到莺莺燕燕的声音,具体是哪家的小媳妇跟相公吵架还是哪家的黄脸婆在闹腾,徐童也分辨不出来。
突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徐童赶紧保持原来的姿势躺好,双目紧闭,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力求不被人看出端倪。
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嘎吱一声脆响过后,一个充满了市侩的声音传入耳中:“阿娘,您看看,这小崽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要是调教好了,咱们楼子里又能多一个可人的小相公了。”
徐童闻言不由心里狂震,这难道就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相公是女子对自己夫婿的一种称呼,可是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会在这个称呼前面加一个小字,因为小相公指的是那些在楼子里长大,专门给富贵人家提供玩乐的**。
那声音说完之后就听到一个有些冰冷的女声响起:“小五子,你是自己当不了小相公,拼了命的往楼子里带人。这丧乱城到底是什么模样不用阿娘我说你也知道,可别碰了钉子,到时候给咱楼子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之前十分市侩的年轻小伙马上笑呵呵的道:“阿娘放心,阿娘尽管放心。楼子里的规矩小五子当然清楚,我找来的人都是在西城那边口子上捡回来的,绝对不会给楼子里带来什么麻烦的。就那帮只知道采生折割的腌臜货色,是断然不敢来咱们东城的楼子里捣乱的。”
徐童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隙,开始偷摸大量那两个人。
一个是穿着粗布衣裳的小伙子,看上去也是眉清目秀的,不过眉宇间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阴郁之气。另外一个则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美妇,虽然年纪有些大了,但是身条却跟小姑娘似的。
但是在徐童这个七岁小孩眼中,两人都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美妇笑了笑,摸了一把小五子俊俏的脸蛋:“不会给阿娘惹麻烦就行,我看看去,看你这次又是带回来什么货色,可别又是那种只能在柴房里打杂的。”
一边说着,美妇一边朝床边走来。
徐童吓了一跳,赶紧将眼睛闭上。
生怕被当成小相公培养的他,还特地用自己的舌头顶住自己的右边腮帮子,希望这样能让自己变丑一些。
如果要他当一个小相公,他宁可之前被麻七用钩子把喉咙里的肉给勾出来。
“呦呵,小崽子都醒了,感情一直都在偷听老娘谈话呢!模样现在看着倒是周正,待老娘摸摸骨。”话音未落,中年美妇就将温润的手放在了徐童的脸部。
一番摸索之后,美妇本来笑意盈盈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小五子,这就是你给老娘找的俊俏小相公?这个小崽子颧骨宽大,长大之后偏向阳刚,你难道让老娘拿这样的货色去讨城中权贵的欢心不成!咋了花月轩的招牌,这个责任是你担还是老娘来担!”
小五子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求饶:“阿娘饶命,阿娘饶命,是小五子学艺不精,还请阿娘不要动怒。”
一边求饶,小五子已经一边将自己的禄山之爪伸向了中年美妇的三寸金莲。
美妇风情万种的瞪了小五子一眼,然后一把抓起床上装睡的徐童朝门口扔去,哐当一声,徐童小小的身体砸在门上,本就浑身酸痛的他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把小崽子丢杂役房去。”门外守着的两个壮汉听到美妇说的话之后马上就打开门把徐童提起来,朝楼下走去。临走之前,他们顺手把门给关上了,整个花月轩都知道,小五子是老鸨云姑的面首。
小五子也是靠着云姑的照拂才能够在花月轩立足,否则的话,以这小子偷懒成性的性格,早就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被抓走的徐童下一刻出现在一个脏兮兮的地方,很难想象,香风阵阵的花月轩竟然还有如此污浊之地。这里是杂役居住的地方,一大排通铺过去,到处都是臭烘烘的裹脚布和脏兮兮的兜裆布。
络腮胡子的护院指着角落里大概二尺宽的地方道:“那边便是你的铺位,你每天需要干的活巧姐回来之后会给你安排。别玩花样,小心把你丢进护城河里。”
徐童心中一阵悲凉,但是他并未被眼前的困境打倒,他知道,想要活下去,就得忍得下别人忍不下来的。
至少他现在的境遇要比之前在麻七那儿好很多,不用被人戳瞎眼睛或者割掉舌头去沿街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