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妻子回到了我从小生活的那个小镇,林甄儿和张健已经从水池里搬出来了,他们现在住在镇上的小区里,我们回来了自然是先来投靠他们,张健还在厂里,林甄儿和我说,爷爷奶奶的屋子安排在一层,带一个院子,他们现在还住在村里。
我算是偷偷摸摸进的家门,倒不是没有面子,而是太有面子,如果被人认出来,总是要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小镇上的互联网不比任何一个大城市里差,我也算是一个公众人物了。
吃过午饭以后,我们说要回水池里,这次回来要拍一些照片的。林甄儿要和我们一起回去,说要好好打扫一番才行。
我们回去以后,看望了爷爷奶奶,他们见我们夫妻回来自然很高兴。
问一一在哪儿,我说,岳父岳母带着,要回来的,我们两个先回来处理些事情。
问住哪,我说,陪你们一起住。
又问午饭吃了吗?晚饭吃什么?我说,爸爸会带回来的,我们晚上一起喝一杯。
接着我们就回了房间,先是掸灰尘,拖地,抹桌子以后,林甄儿就给我们铺上从家里带来的干净床单和被子。不论是到了哪里,有一张干净的床都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吧。忙完这些,妻子躺在我小时候房间里的床上。我的床并不小,上高中的时候换过,我小时候睡的是木板床,父母说,小孩子不能够睡太软的床,对骨头不好,等到我上了高中,他们就给我换了一张大的软床,就是妻子如今躺着的,其实上了高中以后,睡的最多的还是学校里的木板床。
林甄儿在外面敲门说可以进来吗?我起身过去给她开门,妻子整理整理衣服也起身,林甄儿拿了一个盒子过来,问我这些还要不要,自己看看,打量了我们两眼就出去了。我也不好解释什么,我们自然什么也没做,可是至于说有没有想要做什么,那就不好说了。
里面都是我小时候的玩具,有装在玻璃瓶里面的弹珠,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陀螺,游戏王卡片,一台可以玩坦克大战,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一只绿色的小青蛙,因为包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面还保存得很好,小时候常玩的飞行棋,斗兽棋和大富翁盒子。不仅有大的盒子装着,还有小盒子把每个玩具都保存得很好。我自然是没有这样的细致的,大概是我在外面上学的那几年,林甄儿在整理的。还有一把玩具手枪,装的是塑料子弹,这是当年被没收了去的。
妻子拿出她的相机来,说这些可以拍一下,然后又和我说,有晚霞的时候,一起在村子里面转转可好?
我说好,可是现在,我们先睡一觉吧。最近有再要一个孩子的打算,现在在大城市里,孩子都太孤单了,而有个差两三岁的弟弟或者妹妹,对一一来说应该会很好吧,两个人不至于因为同龄有很多的竞争,也不至于因为年龄差太大而完全玩不到一块儿去。
我们两个就这样在床上抱着午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我们现在已经有些这样的默契,一般她醒了我也跟着醒,或者我刚醒她也就醒转了。我和她亲了一会儿嘴就下楼去,就听见林甄儿在给张健打电话让他去饭店里带一些家常菜回来。
张健带回来的饭菜可丰盛,大菜有小龙虾和酸菜鱼,有妻子喜欢吃的熟牛肉,沾着酱油味道可口,还有像是西葫芦炒蛋,韭黄这样的小菜,爷爷又从地头采了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菠菜回来。林甄儿说还买了些葡萄,晚上洗了放盘子里拿到房间去吃,小时候常有这样的时候,冬天倒是不常有,到了夏天,西瓜,哈密瓜,香瓜,葡萄,水蜜桃,总也吃不够。张健还要了一盘花生米,我陪着他和爷爷喝了两杯酒。
张健依然还经营着他的纺织厂,手底下也有一帮人得为他们负责,而且做的风生水起,小时候家里也都是靠着他,我还记得在他工厂里打发时光的童年。爷爷奶奶的地是越来越少了,本来好几亩地,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就收上去了,改成了每年发粮食和补贴,我问他是怎么收上去的,他抱怨说:“怎么收,就是说要保护环境,开始种树了,每家都给钱,按人口发粮食,然后一个个就都交上去了,种树也好啊,也种了几个月,你瞧现在外面成什么样了,一座座厂房就这样建起来了,地皮算是他们的,卖出去,租出去,值钱啊,然后发一点粮食就给我们打发了,这人心哪,就是这样坏掉的,老百姓最好算计了。”
家里也只留下一些菜畦,照料菜畦哪里要那么多时间,他整天闲在家里也是无所事事,就到镇上的活动室去打牌。我和爷爷说:“咱别和那些人一般计较,他们算计,坏的是他们的心,等孙子赚到了足够的钱,就给您买一个大庄园,您三轮车一天都转不完。”
之后陪着妻子出门,白酒是喝着暖身子的,现在是十月了,正好是有些凉爽的秋季,我出门的时候穿着短袖也不觉得有什么冷,倒是妻子在裙子外披了一件外套。
她拍的是景色,我看到的却都是回忆,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在这里奔跑打闹,欢乐,哭泣过的回忆。我们大脑中都有些区域,需要激活以后才能够鲜明起来,这几天,我的大脑就格外清晰,好多好久以前的记忆,以为忘记了,如今都重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