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阳离开后,邱愿之也长舒了一口气。她之前虽然嘴上大包大揽地说肯定让他进邱氏集团工作,但也知道哥哥邱言之对待公司的事很严肃也很严格,所以刚刚才会说谎,结果适得其反。
邱言之不说话,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邱愿之。
邱愿之知道这是哥哥等着她承认错误的意思。从小到大,虽然哥哥只比她大一岁,但从小就比他成熟懂事。真真是长兄如父一般,照顾她、保护她,也教导她。
“哥,我知道我今天不该骗你,我错了。”邱愿之老老实实地认错。反正只有梁晨曦这个死党在场,她也不是第一次看这样的场面。
邱言之还是没说话,一动不动。邱愿之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于是详详细细、一五一十地把和陈昊阳认识的过程和细节都讲述了一遍,尤其是昨晚那个奔驰车主欺负人的场面,讲得绘声绘色、义愤填膺。
终于,邱言之的脸色好看了点。听完邱愿之所说,这个陈昊阳确实是无意间认识的,并不是带有目的的,这个前提很重要。
梁晨曦一直乖巧地在一旁喝茶,不再插嘴他们兄妹的家事。虽然她是邱愿之的好友,但在说什么做什么上都还是有原则、有底线地帮忙和建议而已。况且有邱言之把关,这是最令人放心不过的了。
“愿之,哥哥并不是反对你和陈昊阳交往,不过他现在一无所有,而你是邱家的大小姐,可谓云泥之别。也许你觉得这些不重要,但你要知道人言可畏。在其他人眼中,陈昊阳可能会被认为是攀高枝,吃软饭,靠女人。”邱言之缓缓地开口说道。
“所以,你可以先和他从朋友做起。若他对你有心,必然会为了你们的未来努力上进。若他不思进取、庸庸碌碌,你那时也许便看不上他了。要给自己留有余地,不要爱得太满,爱得太急。”
邱言之虽然自己至今没谈过一次恋爱,但人生的道理竟说得如此通透,字字珠玑!
连梁晨曦都对他的这番话听得极为认真,反复揣摩回味,因此此时心中感慨万分。她对顾景天的爱就是倾尽全力,毫无保留,没有一丝余地的。爱的时候轰轰烈烈、奋不顾身;所以离开的时候如剜心掏肺般万般痛苦。
邱愿之向来对哥哥说的话都很重视,此时也仔细考虑了现实问题。之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两个人有感觉,其他都不成问题。现在想来,是自己太冲动,太浅薄。
人生活在世俗,就不能免俗。空中楼阁一样的爱情,最终都会是悲剧收场。
所以邱愿之思虑了半天,默默地点点头,抬头望向哥哥露出一笑,说道:“哥,你说得对。这事得谨慎对待,不能冲动,给彼此都留有选择和后退的空间。”
邱言之见邱愿之听话,心里也安心了许多,灿然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看到梁晨曦怔怔地发呆,邱言之问道:“晨曦,你最近还好吗?”
梁晨曦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脑海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拼命放映着她和顾景天美好的回忆片段,另一个像和尚念经一样不停说服她——别再想他,忘了他,让他安然生活吧。
“晨曦!”见梁晨曦没说话,精神也不太好,邱言之有些担忧地再喊了一声。
“嗯?言之哥哥!”梁晨曦这回听到了邱言之喊他,连忙应道。
“是不是没休息好?看你脸色不太好。”邱言之起身走到梁晨曦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烧,然后转身取下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披在梁晨曦身上,说道:“冷气有点强,你先披一下,我把温度升高。”
梁晨曦不冷,但还是顺从地披着邱言之的外套。衣服上散发着极淡的男士香水味,海洋调,很清新,很好闻,邱言之一贯的味道。她忽然想起顾景天,虽然他在美国出生和长大,但似乎从来不用香水,他身上只有他自己的味道,干燥、纯净、温暖、诱惑。
虽然梁晨曦一直想要远离顾景天,却总在不经意间想起他。白发如新,倾盖如故。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缘分就是如此奇妙。
“晨曦,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我本应该多抽时间陪你,但公司最近连续要上几个大项目,父亲也很重视,所以我实在分不开身。这样吧,给我几个月的时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等到圣诞假期,我带你去芬兰滑雪,看极光。”看来邱言之已有计划,给梁晨曦披好衣服后,便挨着坐在她身边。
梁晨曦有些犹豫,她何尝不明白邱言之的意思?虽然自己决定和顾景天分开,但并不代表她愿意接受邱言之。
见梁晨曦没说话,邱愿之以为是自己在场,影响了两人商量私事,主动说道:“哥,你能不能不要当我的面撒狗粮?我坐不下去了,我去楼下找唐文杰。”说着,朝邱言之做了个鬼脸,然后跟梁晨曦眨了眨眼睛,示意了之后便自己离开了。
当然她说是去找唐文杰,其实是找陈昊阳。尽管邱言之把道理讲明白了,但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控制住的,嘴上捂住了,眼睛里也会溢出欢喜。
“晨曦,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和顾景天刚分手,可能心情还没平复下来。现在离圣诞节还有接近五个月的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你知道的,我会等着你。”邱言之语气温柔,真是个完美备胎啊!
“我——”梁晨曦本想直接拒绝,但抬眼看到邱言之闪亮的眼中带着满满的期待,又不忍心说出口,“言之哥哥,我知道其实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上次方心瑜的生日会我都看到了,她……”
未等梁晨曦说完,邱言之却难得地脸色沉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有些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想拒绝我,不必说这些。”
梁晨曦从未见邱言之如此气恼的语气,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诚如《小王子》中的那句名言——也许世界上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对于邱言之这样的男人,不缺才貌双全、门当户对的女人,他只是想要追求自己喜欢的。邱父正是知道,邱言之从小太努力、太懂事,放弃了很多,一心只想着担起邱家的担子,所以才会特别心疼他,没有在婚姻大事上再给他束缚。
邱言之转头看向窗外,七月的阳光十分刺眼灼热,但此时他的心情却有些冰冷。沉默了半晌,他沉沉地说道:“晨曦,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希望你不要急着拒绝,等你心情缓和下来,我们再来讨论圣诞节的安排吧。”
梁晨曦只得点点头,见邱言之的神情,于是主动伸手拉了拉邱言之的手,轻声说道:“言之哥哥,对不起。”邱言之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走吧,我带你和愿之去楼下咖啡厅喝咖啡,那家的拿铁应该非常合你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