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晨曦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指了指法师手里的鞋,轻声问道:“可以把鞋还给我吗?”
法师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红晕,立刻便神色如常,继续夹着那只绣花鞋,走到梁晨曦面前,将鞋子递了过去。
“谢谢!”梁晨曦接过鞋子,道了声谢,赶紧弯腰抬脚穿上,却自己憋不住笑了起来。穿好鞋后,她抬起头来看着法师,伸出右手,笑着说道:“你好,我叫梁晨曦。”
午后的阳光映照在少女的笑容上,如春日里绽放的海棠花一样,令人惊艳。法师看着梁晨曦的笑颜,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后低头看到她伸出的手,想了想没有伸手去握,而是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道:“贫僧法号景天。”
梁晨曦似也察觉不妥,急忙收回右手,吐了吐舌头,双手合十回礼道:“景天法师,刚才我失礼了,对不起。”
“无妨。”景天法师微一颔首。
褔伯一看问题解决了,赶紧上前说道:“小姐,那我继续带法师在府上视察一下。采薇,你扶小姐回房吧。”
“有劳褔伯。”梁晨曦赶紧应道。
采薇赶紧微微点头,上前扶住梁晨曦道:“小姐,我们走吧。”
经历了一场大尴尬的梁晨曦顺从地点点头,好在刚才这一幕没人看见,不然传出去真的是丢人了。两人离开后,回廊的柱子后却走出两个人,正是梁洛卿和她的丫鬟采苓。
“想不到竟然用如此方法吸引景天法师的注意!我真是小看她了。”梁洛卿看着梁晨曦远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说道。梁洛卿觉得今天的梁晨曦与往常大不相同,以前懦弱好哭,现在突然好像开窍了似的,学会了怼人,还学会了勾引男人?
“走,我们去母亲那里。”梁洛卿扭头往刘氏的融冬院走去。梁府主庭院之后有四个小院,分别是锁春阁、怡夏阁、洗秋院和融冬院。锁春阁和怡夏阁相邻,住了梁晨曦和梁洛卿。而洗秋院和融冬院相邻,住的梁远和刘氏。
梁老太太住在主庭院的东半边,名为瑞祥阁,主庭院的西半边则是梁文升的画堂轩,主要是书房和画室,只有一间小卧室。但梁文升宁愿住在这里,也极少去刘氏的融冬院。
“娘,我被父亲禁足了,怎么办啊?下个月太后寿宴我都准备好了新裙子和才艺表演呢。”梁洛卿在刘氏面前抱怨着,“都怪那个梁晨曦,父亲就是太疼她了,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惩罚我。我不也是亲生的吗?娘,你帮我去跟父亲说说情嘛。”
刘氏怀里揣着暖炉,手里捧着茶杯,轻轻吹了吹茶沫,说道:“卿儿,你看你,总是做事毛毛躁躁的,一点也沉不住气。每次跑去跟梁晨曦逞个嘴上的威风,有什么用呢?”
“娘——你还帮着外人说话,我才是你亲女儿!”梁洛卿撒娇道。
“我不是帮外人说话,而是提醒你说话做事不要冲动,想清楚后果了再来做。早上的这件事,你父亲应该是很生气。他一向很维护那个女人,倒不完全是因为梁晨曦,而惩罚你。”刘氏年纪大些,性格当然比梁洛卿沉稳。
“娘,那现在怎么办嘛?我不管,我下个月初一定要去参加太后的寿宴。”梁洛卿嘴巴撅得老高。
“等再过十几天,你父亲气消了,我让你哥哥在他面前替你求求情。那时他的气也消了,就好商量了。你啊,这几天还是不要去你父亲面前晃悠,免得惹他生气。”刘氏说完,喝了口茶,接着问道:“听下人们说,府里来了位高僧,是你父亲特意请来捉鬼的。你见了没?”
“我当然见了,那位高僧法号景天,非常年轻,一表人才,真是可惜了,是个和尚。”梁洛卿边说边露出赞赏又可惜的表情。
“卿儿,以后这样的话,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随口说了。你的婚事我和你爹会替你把关的,一定会说服你父亲,在临安城的皇亲贵胄里选个最优秀的夫婿。”刘氏十分疼爱梁洛卿,虽说她才十六岁,但早就开始替她筹划。
梁晨曦因为年幼丧母,比梁洛卿大两岁,都没人替她张罗婚事。梁老夫人身体不太好,基本上从不过问府里的事和晚辈的事,心宽体胖,极为有福气。
早年有朝廷的同僚跟梁文升开玩笑提起做媒,梁文升总说女儿还小,避而不谈。现在梁晨曦大了,反而没人提这事儿了,他总不能主动跟人推销自己女儿吧,而且私心里其实梁文升希望女儿在自己身边多待几年。而刘氏向来是极少主动过问梁晨曦的事,反正她说了也不作数。
梁晨曦倒是不急,但梁洛卿急了。自幼长大的小姐妹们,很多都在十六岁便出嫁,至少是都定下了亲事,倒是自己一直无人问津,待字闺中。
梁洛卿之所以这么看重下月初的太后寿宴,乃是因为到时候皇亲贵胄和百官家眷多数都会前去祝寿,尤其是年轻的姑娘们到时候如果能得到太后的钦点,表演才艺,必然会令在场的人都印象深刻,吸引更多人来提亲,到时候不就多了很多选择。
往年都是梁晨曦去参加,梁洛卿今年好不容易提前让刘氏做通了梁文升的思想工作,同意她也一起参加,没想到却因为出言不逊被梁文升罚了禁足,所以心里着急得厉害。
“卿儿,你准备了什么才艺?先跟娘说说,我来看看行不行。”刘氏反正闲着无事,便问梁洛卿。
“我当然是表演弹琵琶。娘,我准备到时候弹一曲阳春白雪,又好听又应景,定然能讨得太后欢心。”梁洛卿得意地说道。
刘氏闻言满意地点点头道:“嗯,确实不错,正好配上我给你新做的褶裙和红色褙子,定是十分出彩。”然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另外,你哥哥这几天在准备科考,你不要去搅扰了他,让他安心读书。”
“知道了,娘。”梁洛卿懒懒地趴在窗前的桌上,看着窗外的花枝,小声抱怨道:“哥哥整天把自己闷在房里读书,也不知道书有什么意思……唉!我还是喜欢身体强健、会舞刀弄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