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呜呜呜……”野鬼被困住,还在呜呜作哭。
“法师,我是真的有冤屈,我想找采苓姑娘啊……采苓,呜呜呜……采苓……”野鬼边哭边呼喊着。
“你这野鬼一点也不老实。若你再不说清楚你的冤情,我就不客气了。”景天法师缓缓说道。
“我说,我说,我叫梁贵,是后院的杂役,一直很喜欢二小姐的丫鬟采苓姑娘。采苓姑娘真是好看啊,越看越好看……”野鬼抖抖索索的声音说起情话来,真的是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又肉麻又可怖。
“我以前跟采苓姑娘表白过,她说得攒够了钱赎身了才能嫁人,否则到死都是二小姐的丫鬟,得陪她嫁到夫家。所以我拼命攒钱,总算在上个月底攒到了五两银子。那几天采苓姑娘一直没来后院,所以我等不及,就偷偷去二小姐院里找她。结果被二小姐抓到了,硬说我是贼,偷了她院里的银两……呜呜呜……”这个野鬼真的是很感性,特别啰嗦,又特别爱哭。
“我真的没有偷银子,那是我辛辛苦苦攒的银子……呜呜呜……二小姐根本不听我说,把我赶了出去,福伯让人把我带回后院之后,还罚了我的工钱。我真的是好冤啊!呜呜呜……法师,我要去见采苓姑娘……呜呜呜……”野鬼一边哇哇地苦,一边叫嚷着。
“那你是怎么死的?”景天法师问道。
“我……我就是觉得心里不甘,一想到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没了,还被人冤枉,我就心里不痛快。福伯又让人看着我,不让我再去二小姐的院子里。采苓姑娘又一直不来后院,我就想人死了变成鬼,便能自由地到处跑了。于是我就——我就自己喝了老鼠药,把自己毒死了……呜呜呜……我只是想去看看采苓……呜呜呜……”
听到野鬼是因为这荒诞愚昧的想法而自杀的,景天法师轻轻叹了口气道:“念在你也没做什么坏事,我便遂了你的愿。一会儿你便附在这道锁灵符上,我带你去找采苓姑娘,但你只能看,不能言,更没办法靠近她。等满足了你的这个心愿后,我便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多谢法师!”野鬼终于停止了哭泣,向法师道谢。
景天法师手中指诀一变,口中念动法诀,那道困住野鬼的灵符轻轻飘落在他手中,恢复成一张普通的黄纸符。他收起纸符,便缓步向二小姐的怡夏阁走去。
一路上景天法师微微环顾,基本上各个宅院和厢房都隐隐发出淡金色的佛光,这是他的辟邪符之功效。走到怡夏阁时,却没有发现辟邪符的存在,但屋里有灯光和人影,应该是有人在的。
“请问,二小姐可在?”景天法师当然不会冒昧地闯进小姐的闺阁,站在院门外朗声问道。
吱呀一声,里屋的门开了,梁洛卿迈着婀娜的步子,独自一人朝着景天法师款款走来。
“法师,不知这么晚,您找我何事?”梁洛卿眨了眨妩媚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景天法师英气凛凛的脸庞,柔声问道。
景天法师却眼睛根本没落到她身上,而是向她身后望去。按理说,这么晚了小姐应该是带着丫鬟一起出门迎客,怎么梁洛卿一个人?他哪里知道,这是梁洛卿特意吩咐两个丫鬟采苓和采绿在房里待着,自己单独出来见帅气的法师。这么晚帅气的法师难道是想……?
“二小姐,请问你院里的采苓姑娘可在?”景天法师打断了梁洛卿的遐想。
“采苓?”梁洛卿一脸的失望和不解,答道:“哦,在。”
“可否烦请二小姐将采苓姑娘唤来?”景天法师耐着性子继续提出明确的要求。
“采苓——”梁洛卿提高了声音喊了声。
“小姐,我来了。”采苓应声,急忙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低头站在梁洛卿身后,果然是个样貌俊俏柔美的姑娘。
“法师找你。”梁洛卿无精打采地扭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准备自己回屋里。
“二小姐留步,有件事情还要跟你这边了解一下。”景天法师挽留道。
“跟我了解?”梁洛卿惊讶地指着自己。
“二小姐可还记得上个月底,你在院子里抓到了一个偷钱的杂役,名叫梁贵?”景天法师提示道。
听到梁贵的名字,采苓神色一动,微微抬头看了眼景天法师。
“上个月底?”梁洛卿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想到了那天的事,但她假装记不得了,推脱道:“太久了,不记得。法师,这些小事不用问我了,我先回房了。”
“二小姐,这不是小事,而是事关人命,也事关梁府闹鬼的根源。”景天严肃地说道。
“人命?跟闹鬼有关?你是说,那个下人死了?现在变成了鬼,在府里闹事?”梁洛卿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就联系在了一起。
景天点点头。
“我又没杀他,只是把钱拿来了。是福伯找人把他拉走的,那——那他要找人索命,就去找福伯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梁洛卿立刻不淡定了,连忙把锅丢给福伯。
“可这个梁贵直到死了变鬼,都不承认自己偷了钱,说那二两银子是他攒了给采苓姑娘赎身的钱。”景天目光灼灼地看向梁洛卿。
“他撒谎,他一个卑贱的下人,怎么可能攒到二两银子?一定是偷了家里的钱。”梁洛卿有些慌乱,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采苓此时却眼泪涟涟地抬起头来,看向景天法师,问道:“法师,梁贵他——他真的已经死了吗?”
景天法师微一点头。
采苓的眼泪顿时再也收不住了,大颗大颗地滴落下来,凄然道:“我自幼便在梁府为婢,从没想过能有赎身的一天。那天他跑来跟我说了一番话,我原只是想让他打消念头。我们下人哪有自己做主的权利,更别说婚配这样的事。谁料他竟信以为真,现在竟然害了他的性命,我真是罪孽深重。”
“梁贵,你要是心里有怨气,就冲着我来吧。不要怪二小姐,也不要怪福伯,都是我害了你,嘤嘤嘤……”采苓哭诉着。
“对,让那个鬼找采苓吧。”梁洛卿赶紧说道,反正只要那个鬼不找她就行,然后不耐烦地骂道:“你这个贱丫头,竟然不守妇道,跟一个卑贱的杂役拉扯不清,害得我也被连累了,看我不打死你!”说着便随手捡了根藤条竟是要抽打采苓。
看来这梁洛卿脾气如此暴虐蛮横,采苓在梁洛卿这里没少挨打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