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静姝急欲想要找借口推掉赐婚时,靖王赵言之却大喜过望,立刻上前拜谢皇祖母。他可是嘱意梁晨曦已久,这下正好称了他的心愿。
李静姝面色异常,引起了梁老夫人的注意,见她眉头紧锁,似是要反对,立即在桌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朝她递去一个严厉的眼神。坐在百官席间的梁文升很是满意太后的赐婚,根本没注意到李静姝的脸色,欣喜若狂地赶紧上前,准备向太后和皇帝谢恩。
而后,梁老夫人拉起李静姝起身,与梁文升一起恭敬地向太后和皇帝拜谢。梁文升然后便高兴地接受朝廷同僚们的道贺。
李静姝见事情已无挽回的余地,便只得泱泱地接受了。反正历来赐婚之后,也没那么快就办喜事,或许之后还有转机。
而赵言之心情也极为畅快,连连向太后和皇帝表达感激之情。看到自己安排的亲事令儿孙满意,令太后和宁宗也极为开怀。而席间群臣也全都跑来恭喜靖王,竟是令一向性子谨慎的他难得敞开了胸怀,喝得酩酊大醉。
回到梁府后,梁老夫人屏退下人,这才询问李静姝的想法。李静姝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说自己原本对靖王无倾慕之意,所以有些不愿。梁老夫人规劝了她好久,无非是说靖王的好话,是佳偶良配之类的。
李静姝顺从地听着,倒也没再多说,乖巧听话的态度令老夫人满意了。
很快府里便传开了,梁晨曦被太后赐婚,嫁到靖王府当王妃。就连还在祠堂受罚的梁洛卿都得到了消息,更是气得大哭大闹。要不是刘氏在场,拉住她,她还准备闹到梁老夫人那里去了。
梁洛卿之所以这么气,是因为她觉得若不是这次太后寿宴她又错过了,那靖王妃的位子就该是她的了。论样貌和才艺,她肯定能得到太后的青眼而被赐婚的。都怪梁晨曦,要不是她的事,自己又怎么会被罚,又怎么会错过靖王这样的佳偶良缘?
她一边心中懊悔自己当日沉不住气,应该等太后寿宴过了再去揭发梁晨曦,一边又把问题和错处都归咎于梁晨曦身上,全是她害的。
刘氏倒是相比之下比较淡然,她其实心里也清楚梁洛卿太任性妄为,即便是跟着进宫参加了寿宴,也未必能讨得太后欢心。
因此,整个梁府里高兴的高兴,气恼的气恼,淡然的淡然,焦虑的焦虑。
李静姝因为赐婚的事而闷闷不乐,采薇和桑柔也看出自家小姐又处于“发病”期,怕她又打骂她们出气,均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惹恼了主子。
不过李静姝心中有事,倒是没时间发脾气,回到房里便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但最终也没想到解决之法。算了,明天又是三日之期,把身体交还给梁晨曦吧,说不定她自己能搞定呢。
景天法师消失了三天,但在梁晨曦回归之日一大早,他又出现了。
然而不巧的是,有人比他更早。
宿醉的靖王赵言之半夜里突然醒了,便激动得睡不着,支使着府中下人置办了十几样礼品,一大早便登门来到梁府。
因为是太后赐婚,一并仪程包括彩礼,都是由宫里置办。但赵言之觉得自己现在以未婚夫的身份登门,还是得礼数周全,所以这才兴师动众带了一长串的随从扛着礼物前来。
赵言之第一次来梁府,而且身份是梁府小姐未来的夫婿——新姑爷!所以梁府上下也极为隆重地迎接了他,给足了他排场。
与梁文升见过后,赵言之还特意去了梁老夫人那里持晚辈礼请了安。梁老夫人见这靖王一表人才,温文尔雅,又很看重梁晨曦,今后想必会好好待她,也是老怀欣慰了。
原本按礼性,被赐婚了之后反而男女双方应避免见面,但赵言之心中急切,便顾不得礼制,向梁老夫人和梁文升提出与梁晨曦见上一面。
见靖王如此喜爱梁晨曦,而且他是亲王,皇帝的儿子,也不好拒绝。于是梁老夫人和梁文升便允了他。本来应该让梁晨曦前来见面,赵言之却止住了丫鬟,兴高采烈地跟着丫鬟一起前去锁春阁。
而梁晨曦一早起来,便从采薇嘴里知道了赐婚的事,还知道了靖王带了礼物来访,心中诧异道:“才过了三日,这事情也发展得太快了吧。也不知道景天法师去了哪里,是否找到了解救的法子。”
正坐在窗前发呆,院中远远地便听到人声嘈杂,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簇拥着一个锦衣少年而来。因为正式登门造访,赵言之今日也是盛装,尽显雍容华贵。
阳光明媚中,熙熙人群中,赵言之衣袍上华丽的锦线折射出亮闪闪的光芒,轻衣绶带,如谪仙下凡尘一般。
采薇和桑柔看着自家小姐未来的夫婿如此风流俊逸,心中暗自为梁晨曦高兴。而且她们作为梁晨曦的贴身丫鬟,到时候会跟去靖王府,说不定也有机会能亲近靖王呢。
梁晨曦不是第一次见靖王了,他从小便是人中龙凤,万分出众,走到哪里都是吸睛的焦点,不仅外形俊朗,而且温文有礼,风度儒雅,很受女孩子喜欢的。
崔尚书的女儿明琴就曾经痴迷过他,但靖王选妃之事一直搁置,明琴与梁晨曦同岁,她母亲可等不得这么久,便为她选了宁远侯府的小侯爷,与之定下了婚约。
没想到现在这“万人迷”的靖王竟然花落自家,成了自己的未婚夫。
梁晨曦坐在那儿一边想着,一边嘴角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听到丫鬟们跪地行礼问好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欲起身行礼。
赵言之却上前一步,轻轻按住梁晨曦的肩膀,柔声说道:“晨曦妹妹免礼。”然后回头屏退了丫鬟和随从,这才又温声说道:“我们就快成为一家人了,不必这么多虚礼。”
梁晨曦甜甜的一笑,抬头仰视着赵言之,说道:“那我就听靖王殿下的。”
她与赵言之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以前每次随梁老夫人进宫,有时也会遇见孤单的赵言之,就陪他说说话。他母妃一直卧病,后来便薨逝了,所以他也是长期跟在皇祖母也就是太后身边。直到十六岁被封为靖王,才从宫里搬出来,住进了靖王府。
可能因为身世相似,两人都缺少母爱,跟着祖母长大,所以比较多感同身受,又聊得来,关系一直比较亲近。
不过梁晨曦心里一直将赵言之视作兄长,从未想过会被赐婚成为他的王妃。但可能昨日的太后寿宴不是她亲身经历,所以此时还没代入角色,还没开始发愁怎么拒掉婚事。
“不要喊我殿下,喊我言之。”赵言之看着梁晨曦大大闪闪的眼睛,心中顿时柔情万丈,然后在窗边的另一只木椅上坐下。
“言之——哥哥,我们真的要结为夫妻了吗?”梁晨曦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小时候的称呼加了“哥哥”二字。
赵言之也不在意,只要不像昨天在御花园见面之初时那么生分就好。他听到梁晨曦的问话,不由得想起昨日寿宴赐婚的场景,笑意盈盈地答道:“对啊,这可是我皇祖母、父皇和母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的赐婚。若是不从,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他故意逗梁晨曦,就喜欢看她娇憨呆萌又一脸认真的样子。
梁晨曦心中有些为难,她喜欢的是景天,当然不想去当靖王妃。而且自己体内还有一只溯鬼李静姝,万一嫁到靖王府,这李静姝加害赵言之怎么办?虽然不爱赵言之,但跟他也是青梅竹马的友谊,怎么能连累他呢?
察觉到梁晨曦的情绪异样,赵言之试探着问了一句:“晨曦,你难道不愿意?”
“我——”梁晨曦正想说出不愿意这三个字,外面却传来一阵更大声的嘈杂和呼喊声。两人诧异地一同走出门去,却是本该在祠堂受罚的梁洛卿正气急败坏地跟靖王随从推推搡搡,要闯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