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之听到侍卫来报,便走到前院相迎,远远看到心上人迤逦的身姿,惊喜道:“晨曦,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怎么?靖王殿下不欢迎吗?”李静姝莞儿一笑,故意揶揄道。态度看似熟稔,但这称呼怎么又变回去了?
赵言之看着眼前妆容妩媚、衣着华丽的李静姝,心里有些疑惑,总觉得和上午才见过的梁晨曦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同。
“欢迎,当然欢迎。晨曦,这边请。”赵言之按捺住心里的疑虑,温柔地给她引路,简单地参观了之后,便带她来到内院。
靖王府面积比梁府还大,只是赵言之既无妻妾,也无父母子女,孤家寡人一个,所以并没有开辟太多院落,就居住在内院的主屋,不过无论是前院还是内院都很开阔,假山亭石,精巧精致,风雅盎然。而且王府后院极为空旷,还有一个大大的较武场。
走进内院的一侧,李静姝看到有工匠在搭建着一个像是秋千架的东西,露出询问的目光。
赵言之脸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晨曦,我见你院子里有一个秋千架,所以想着在府里也做个一模一样的。等你过门之后,也可以像以前在娘家一样荡秋千玩耍。”
看来他上午从梁府回来,就已经把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真是个体贴细心的好男人。
李静姝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若不是自己早已对景天情根深种,真遇到赵言之这样完美的夫婿,还真是不想辜负他。
“靖王殿下有心了。”李静姝柔声说道。
“你还是喊我言之哥哥吧,不必如此生分。我府里也没有外人,等你来了,我们夫妻俩更是不必诸多礼节,如平常百姓家过日子一般轻松随意就好。”赵言之已经开始憧憬着婚后的生活。
“言……言之哥哥!”李静姝还是听话地这么喊了。
她深深地看向赵言之,同样生在帝王家,所以她对于他身在亲情淡薄的皇家所感受的孤寂和对平凡生活的渴望,很是理解。
当年的她也是这样,纵然锦衣玉食,身份尊贵,但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母亲忙于争宠和宅斗,父亲一面慑于天后的强势和威严终日惶惶不安,一面又在谋士和臣子的怂恿下蠢蠢欲动,从来都无暇顾及子女,更不用说关心他们的成长。兄弟姐妹之间也少有真诚和信任,相互防备,勾心斗角。
所以在那次渭水遇险,父亲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抵挡水怪。而她在长安被强人掳走,亲弟弟却为自保,一声不吭。想起这些往事,李静姝不免有些怅然。
赵言之没觉察出李静姝如此复杂的心理活动,见她顺从地喊了,便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呶呶嘴示意道:“来,坐这边喝茶吧。”
原来赵言之将李静姝带到一间专门的茶室,屋子不大,但窗明几净,窗外正好有几竿青竹,阳光从竹叶间洒落下来变得格外柔和。
屋子里一侧摆放了竹制的屏风和竹榻,竹榻上铺着厚厚的丝质软垫,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寥寥几笔,留白居多,意境悠远。另一侧的窗前建了木质的台子,摆上一个矮几、小炉和几个软软的蒲团,一派优雅闲适的味道。
“言之哥哥,这里还真是个好地方。”李静姝四下打量着,忍不住赞叹道。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们每天都来这里喝喝茶,睡个午觉。”赵言之说到“睡个午觉”时顿觉失言,面色一红。
前朝风气开放得多,李静姝又已在这世上待了五百多年,早已对这个级别的言辞免疫了,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下意识地笑了笑点点头。
赵言之却觉得李静姝的这个回应是跟他一样,期待着两人的婚后生活,不禁心里泛起一丝甜蜜。他府上丫鬟不多,而且在茶室里他习惯自己动手,于是便轻车熟路地煮水烹茶。
看着赵言之俊朗的面容,十指修长如玉,优雅地摆弄着茶具,李静姝心里矛盾了起来,倒不是因此就爱上了赵言之,而是不忍对面前这个如玉雕琢而成的翩翩佳公子下手。
眼下这屋子里,只有她和赵言之,丫鬟和侍卫们都在门外。
李静姝变身溯鬼,凭借怨气修炼鬼道,也有一定的道行了。虽然赵言之身为皇族,有龙气护体,而且阳刚之气十足,不可能被附身,但李静姝的迷惑之道还是可行的。
她原本就是想以迷魂之法,控制赵言之的灵智,让他说说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然后便以此作为把柄,要挟他就范。
内心挣扎了半天,李静姝最终还是决定出手。趁着赵言之专心烹茶之时,她素手一扬,一道乌光从她指尖射出。
就在那乌光快要没入赵言之印堂之际,赵言之胸前的玉佩金光一闪,顿时打散了那道乌光。受到法术反噬的李静姝闷哼了一声,强行忍住了要喷出的一口血。
刚才的那一幕全是在电光火石之间,赵言之根本恍然未觉,仍旧淡然地倒完手中的茶,抬眼对李静姝道:“来尝尝今年的明前龙井。”
李静姝顺了半天的气,才终于缓了过来,手上有些颤抖地端过茶盏。
赵言之察觉到李静姝的异样,关切地问道:“晨曦,你脸色有些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
话音刚落,便见李静姝拿着茶杯的手软了下来,双目微闭,身子向一旁慢慢倾斜了下去,似是要晕倒了。
赵言之赶紧放下手中茶具,一跃身将快要倒下的美人稳稳地抱住,低头轻唤道:“晨曦,你……”
怀中的“梁晨曦”双目猛然睁开,双眼红光一闪,似有一道无形的线牵住了赵言之的身体。他渐渐目光涣散呆滞,行动缓慢,应该是李静姝的迷魂大法终于成功了。
之前的那次尝试,因为距离远,赵言之的护身玉佩替他挡下了那一击。但李静姝不肯死心,故意装做晕倒,引赵言之靠近,然后趁机再次施展法术,迷了他的心智。
看到被“迷魂”的赵言之乖巧的样子,李静姝抿了抿嘴,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说了句:“对不起了,赵言之。”
不过因为之前受了伤,李静姝先闭目调息了半天,才能开始继续施展法术,“拷问”赵言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