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两难选择
中心医院，脑科部门。
黎若雅揪着衣角的小动作泄漏了她紧张的心情，看着面前源痕的主治医生问：“医生，到底要怎做？”
医生放下手中的脑部断层扫描的图片，沉声说道：“按目前来见情况，我和医院多数脑部医生商量过，最好是动血块清除手术。现在他脑部的记忆力正在渐渐衰退，以前发生的事会渐渐忘记。还有他时常会发生头痛头晕的现象，这些都是对宁先生不利的。长期下去，会造成生命危险。”
“手术成功的概率呢？”她听到了自己声音里的颤抖，连带着手也跟着颤抖起来。
“手术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六十。但是难保不会产生后遗症或是失忆。”医生的话让若雅的心变得凉透，那么这么说不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四十。还得考虑后遗症或是失忆……
若是不动手术，那么他很难好好的生活下去或是活不久了……
“宁太太，如果可以请尽快决定。这次，宁先生因为剧烈头疼而昏厥，说明情况不容乐观。”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若雅走了出来，一下子坐在了长廊上，六神无主。
她该怎么做？
莫双歌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他的肩膀借给了她。
她哭倒在他的怀里，“双歌，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的？”
都说幸福不容易，她的幸福，她怎么把握不住呢？
双歌现在把若雅当成了妹妹一般照顾着，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背，许久才安慰着她：“他相信你。那么你相不相信他呢？”
泪水弄湿了他名牌的衬衣，他一点也不心疼。只是怀里的这个女子让他心疼。他是爱她的没错，只是当初他用了手段想要他早点嫁给她。若是他不那么贪心，现在她就不会为躺在病床里的那个人难过了。
“我信他……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她怕做出错误的选择，会就此害他。若是他手术失败，她不就失去了他。若是成功了，她不怕他会忘了他，就怕他会有什么后遗症。
宁源痕，那个重如她生命的男人……
若是他不在了，那么她该何去何从？
“前些日子，他找过了我，说不想让你为难。他自己已经决定动手术。他还说，他想要搏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手术成功，他还能看得到你。失败了，就让你好好活着。孩子让他母亲照顾就好。至于他动手术这件事，不要让其他的家人知道，他不想他们过于担心。”莫双歌缓缓的说着，就怕她听不清楚。这些话，也是那个男人告诉他的。他什么都替她想好了，却一点也没有为自己着想。
犹记得那天他问那男人，“既然决定了，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术？”
那男人桃花眸子暗沉，薄唇紧抿，末了，才说：“表面上，她很坚强，其实她害怕寂寞，我想多陪她一阵子。若是手术失败，我想我再也没有机会照顾她了。还有若是真的手术失败，还希望你帮我照顾着她。”
他便丢这么一句话：“自己的女人自己照顾好！说什么话让别人照顾，你不觉得你应该为了她，而拼命活下来吗？”他嘲讽着他，既然得到了，却不好好珍惜。
桃花眸男子目光暗淡，若是知道他的病竟然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就不该留住她，不该与她结婚了。
只是，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假设。
十多个小时过去了，黎若雅、莫双歌，还有孙思哲、张娅娅，肃单赵双都来了医院。
等到手术室的灯暗下，若雅赶紧奔到了手术室门前。
源痕的主治医生摘下了口罩，欣慰的说：“手术成功了，不过还要观察一阵子。你们等下可以到加护病房看他。”
若雅激动的对医生说谢谢。看着宁源痕从手术室里被人推了出来，她那颗不安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点。
就算他把她忘了，也没有关系。至少，他为了她，活了下来。她就不该奢求那么多了。他若安好，便是一切。
但是当宁源痕睁开了眼，那双眸子还是她所熟悉的桃花眸，只是他眼底的那抹疏远冷漠又是怎么回事？
她背对他，用一分钟的时间收拾好情绪，再笑对着他。
病房里的人早就被她赶回家了，源痕她一个人照顾就够了。
“你是谁？我又是谁？”看到若雅，宁源痕对着她笑笑，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若雅心里酸涩难耐，他活着便好。“你是宁源痕。我叫黎若雅。我是你的老婆。”三句话就将他们之间交代清楚。可是他过去空白了的记忆又怎么算？
“老婆？”他嘴里似乎在咀嚼这两个字，他结婚了？
“痕，你刚动了手术，忘记了一切。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记起来的。”不管要她花多少的时间，她会努力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这样的说的吗？有志者事竟成！
“你要喝什么汤，我帮你煮，鱼头豆腐汤？黑鱼片汤？还是河鲫鱼汤？”这几天她查阅了资料，说脑部动手术后病人应该多喝鱼汤补充营养。
“黎若雅，是吧！我现在头很晕，你可不可以出去？”宁源痕指着门口，很明显想要赶人。
若雅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你先好好休息，我等一下就回来。”末了，还是走出了病房。
她是应该给他时间来接受她的。若是这事换成了她，他也会这么做的。
若雅回到了苏园，亲自向雪嫂问了鱼头豆腐汤的做法。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厨艺。
等到了医院，却是看到了宁源痕怀里抱着一个美丽妖娆的女护士，他们正在病床上亲亲热热的。
那女护士看到是若雅来了，脸上一红，她知道她是他的老婆。她挣脱从他的怀里出来。
宁源痕的话却让若雅尴尬的处在了门口那里。他冷然的说着：“亲爱的，不要走。她说她是我的老婆，我却没有一点印象。”
这么说，他倒是想说是她骗他了？她倒成了第三者？
若雅忍住了突涌而来的悲哀，对他一笑，却很是勉强。她怀里抱着一个保温瓶，里面装着是她刚煲好的鱼头豆腐汤。她说：“痕，你不相信我可以拿结婚证书给你看。”
那女护士识相的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看着宁源痕。他抛给了她一个暧昧的眼神，之后便冷漠的看着眼前自称是他老婆的女人，带着不屑。
若雅拉了张椅子做到了他的病床旁边，倒了鱼汤在保温盖里，右手颤巍巍的递到了他面前。“你没说你要喝什么鱼汤。我只好帮你煲了鱼头豆腐汤。可能不是那么好喝，你将就点。”
宁源痕推开了她递过的手，慢慢的鱼汤溢了出来，溅在了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右手上。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立刻烫红了一片。
若雅的左手接过保温盖子，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她是想试试他，没想到他是真的忘了她，忘了她的右手有伤。她低着头，长发散落，遮住了她的表情。
可是，宁源痕却看到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在了那汤里。他没由的心里一揪，拿过她手中的保温盖，“我喝还不行！”他怎么感觉她该是个坚强的人，不该这样就随便落泪的。
若雅抹掉了眼泪，深呼吸，抬头笑脸迎人。她柔声问：“好不好喝？”
宁源痕眉头紧皱，这鱼汤是人喝的吗？但他还是全都给喝下去了。可是再下一秒，他却拔掉了输液管，冲到了卫生间里。
若雅听到他呕吐的声音，不免心凉，给自己也倒了一点。其实，真的很难喝。这是她第一次做东西给他喝……
宁源痕好了之后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了有些失落的她，出声安慰：“其实不是那么难喝，就是太腥了。以后你煮的时候可以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我让护士过来帮你重新打点滴。”若雅将瓶盖盖好，拿着保温瓶走出了病房。让护士过去病房后，她将鱼汤给倒掉。
在她重新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玩弄着手机。还不时抬起眼来看若雅几眼。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在他的病床边坐下，拿过他手中的手机，看到上面的屏幕时，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在看她。
上面的照片是那次他来大学来找她的时候，他们在桃花树下拍的照片。幸福是两个人的见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一对很恩爱的情侣。
“所以，宁先生，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是你老婆这件事情了吧？”若雅将手机放回他的手里，口气里有些揶揄。
宁源痕握着手机，淡然一笑。
夏天微凉的夜晚，风从窗子溜进了病房里。
宁源痕醒了过来，却看到了那抹削瘦的身影窝在了椅子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处理着文件。只不过现在她已经沉睡过去了。
源痕心下一疼，她说过她要医院和公司两边跑。她应该是很累了，但是却没有听过她说她累。这么一个如此坚强又倔强的女人，以前的宁源痕应该是很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