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任玹看到安静躺在地上的高朗还是让他悲伤得无法自拔。高朗苍白的脸上还挂着微笑,是不是在任玹昏迷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离开了?他有没有在弥留之际喊过自己的名字?那是在令人恐怖的海面上他们彼此唯一的心理依赖。
在叫天天不应的困境中他死之前经过怎样的彷徨?在海啸中高朗一直鼓舞着自己,他却没有花任何心思考虑过高朗。这一刻他恨自己怎么无意间成了位冷酷无情的人。
他呆呆的望着高朗的遗体沉默了好久,甚至在那一刻都忘了流泪,他恍惚中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静静躺在高朗身边的任玹的行李箱此刻显得格外的刺眼。
虽然高朗的不幸离世他在之前早已预见,但此刻亲眼所见,满腹的压抑情绪一时间都差点让任玹失控,他突然大吼一声捶胸顿足跪倒在地,眼泪也跟着奔泻而出。早知道,高朗根本没有外表那么坚强,他当初就应该坚持让他用冲浪板,为什么他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Are you all right, sir??”(先生你没事吧?)
时间仿佛在悲伤中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颤抖着从快要干枯的嗓子里挤出了一句话,“If no one claims, can I take him away?”(假如没人认领的话,我可以带走他吗?)任玹哆嗦着指着高朗的尸体问。
“As long as the relevant formalities are completed.”(只要把相关手续办好就可以。)
任玹点点头不再说话。为避免感染美方会第一时间处理这些尸体,到时候他带走高朗的骨灰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他会在中国给高朗找一块好点的墓地,让他在祖国的怀抱里入土为安,会在每年这个时候去祭奠他,也算告慰高朗的在天之灵。这也成了他现在唯一可以为高朗做的事了。
可能因为任玹平常坚持健身的缘故,在这么大的海啸面前,他只落下了点皮外伤,他在医院简单包扎后就出院了。这时候他进水的手机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进来。
“喂,是任玹吗?我靠,你终于接电话了。你没事吧,哈哈哈,你还好好的活着!真好真好...”王子协的电话第一时间打进来。从他语无伦次的话语中就知道,他现在有多激动。
“真是谢天谢地,我的电话都快被我家人打爆了,一直在问你的情况。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王子协的电话就像一阵风吹醒了任玹纷纭杂沓的脑袋。妈妈和奶奶叹着气偷偷抹眼泪的模样,爸爸内心焦急却故作轻松说着任玹一定会没事的画面,迅速在任玹的脑海里勾勒出来。
昨晚的海啸距离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了,他在这失联的十几个小时里,他的亲人正在经历着何种煎熬。他挂完王子协的电话,忙不迭的按下一串熟悉的号码给家里拨过去,电话刚打通就被人接起,好像有人日夜坚守在电话前就等着他的消息,“喂...是玹玹吗?”奶奶用激动颤抖的声音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