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五月,唢呐鸣天。
大道上尽是火红一片,迎亲的仪仗,华丽的轿辇。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过三门,临殿前。
窥见君颜,续了相思又一年。
十步不回首,百步不回头。
宫锁朱墙断,一生与君同。
殿前,帝后携手。
一人,望青丝到白头。
一人,叹余生尽相守。
她目光温柔眷恋。
他满目苍凉薄情。
礼官唱词。
文武朝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成。
花烛洞房,百子被。
龙凤双喜,合卺酒。
终是,得偿所愿……
—————————————————
“小离子,你说帝后他们真的相互喜欢吗?”
“没大没小,跟叫太监似的,叫师兄。”
天机阁中,一身穿紫色文官朝服男子与身着一身似是带有某种梵文的鎏金暗纹的白衣的女子两人于亭中石桌对弈交谈。
“跟你说正经的呢。”
“他们很般配。”
听见楚离如此回答,楚唯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可我怎么觉着这两人都这么虚情假意呢。”
“那是他们情愿不是。”
楚唯却仍是不解。
“尤其是皇后,那眼中似是含情脉脉却没有半点儿真情,真厉害。”
楚离看着楚唯眼中似是燃起了八卦的火苗,不禁说道。
“啧啧啧,别个儿自个儿的事儿你瞎掺和啥?”
“无趣,我看哪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不过也好,毕竟师兄你啊,不,行,啊。”
楚离听罢冷哼一声,接着说道。
“呵,不过那些个长舌妇传出来的无稽之谈,本官这叫,洁,身,自,好。”
楚唯听到这番话,黛眉一挑。
“唉,看来师兄在官场混得久了,脸皮也比之前更厚了哈,师父说过,不让我跟厚颜无耻之人玩。”
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讥讽完楚离后,不等他反驳便又接着说。
“我们的丞相大人就先自个儿跟自个儿下着吧,明儿本国师还要赶早儿起来主持祭祖,赶着回去先补补觉呢。”
说罢便起身向殿内走去,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欠,颇有些吊儿郎当的朝楚离挥挥便手走了。
“唉,不知道是哪个小没良心的,本官朝服都没换就把本官拉来了。”
说完十分浮夸的捂着心口“悲痛”地向殿内喊道。
“现在好了,丢下别个儿,自个儿酣睡去了。”
果然,不出半刻,殿内便传来回声。
“哎呀,前几日师父还写信和我念叨啊,说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外漂泊怪孤单的啊,想要养个徒孙玩呐!”
“算你狠!”
—————————————————
另一边。
帝后婚房。
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却不经意间对上了云姣的目光。
季染不禁回想起他们初见的场景。
那日殿上,
他那时还只是徒有其名的太子。
她说,她心悦他。
可性子敏感多疑的殿下显然是不相信的,他微微摇头,像是面对胡闹的小孩子似的,微微笑着:“云府教出来的女儿果然率真,不过这话孤可不信,而且,孤也并非良人。”
他的眸中透着冷冽却独独没有半点波澜。
“这今日孤就把这话当玩笑听过了,今后莫要再提。”
太子殿下的美貌有些锋利。
话语也是一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但她只是固执地摇摇头。
女孩漂亮的眉眼绽开一抹笑来,眼底浮现的,是纯粹的欢喜,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
“不瞒殿下,之前皎月是不愿嫁入皇家的,我不愿意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一般被束缚在深宫,可是在看到殿下的那一刻,我改变主意了。”
她的眉眼温柔缱绻。
“我想要陪着殿下,哪怕这个选择和自己最初的信念所背道相驰……”
以情为名,画地为牢。
甘愿作茧自缚,走入这华丽的牢笼。
听上去是多感人的感情呐。
可那时我们的殿下他心底却除了不自在,就只有淡淡的不耐。
他不需要这份感情。
“孤不会是你的良人,还是另择良配吧。”
冷漠威仪的眼神落她的身上,渐渐失了温度。
“云小姐,你要知道——孤是太子。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做好一个夫君,除了孤。”
……
“殿下。”
季染回过神来。
“虽然臣妾只是为家族荣誉而坐上这皇后的位子,但今后,臣妾一定会遵守本分,为陛下分忧。”
抬眼便对上那似是褪下伪装而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般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季染心中思索:“果然呐,那只老狐狸教出的女儿怎么可能是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
虽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看着面前褪去深情,笑的温婉合礼的女人,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烦躁。
但还是应声道,语气中没有半分不悦。
“嗯,有劳皇后了。”
此刻,两人看上去相处得十分融洽,却隐隐有着如同博弈一般的氛围,还各自都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表象。
于是,各怀心思的两人最终在互相揣摩中合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