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傅，和我有缘的女人倒是不少，刚刚那几位都与我有缘呢！”
对方步步逼近，誉长风也不遮拦，说着话就将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他不想在见到密宗的一开始就示弱。大和尚见状，笑诵佛号，眼中慈悲。
“阿弥陀佛，得罪了。”
“大日如来。”
大和尚手掌合十，素色僧衣之外显现出一件华丽袈裟，璀璨夺目，金刚不坏，其大踏步而来，掌劈中门，誉长风汲取着源石的源气，摆开步子，不闪不躲挥拳猛击，源气碰撞出闪电般的火花。
大和尚从容退后，誉长风纹丝不动，二人试探看似平分秋色，誉长风吃了大亏，他的右臂骨被大力震断，如果不是源气包裹早就垂下去了。
誉长风不打算逃走，能隐藏在瑶池高手旁边，这大和尚绝对不是善茬。
“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你和小说志异里的和尚一个模子，小爷我不过是自保而已，再放下刀，不是任人宰割？”
誉长风忍着疼痛拿出了望月刀，这本是用于偷袭的匕首，但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只好亮起刀身无坚不摧的源气刀芒，让对方投鼠忌器。
“天地砧板上，你我本来就是被鱼肉的食材。”
大和尚眼里满是悲悯，誉长风竟有些认同，扳指里平心静气养神三个定心阵陡然亮起，少年挥刀如雨，斩碎一个悄然而来的咒印。
“我的师门有话传给你。”誉长风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搬出来一个毫无飘渺的师门。
“我知道，我便是奉命来带你去的。”
大和尚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人像仙人落了凡尘，金光袈裟消散，又变回素衣和尚。“瑶池的通心咒没探出来？”
“你的咒不是也没作用吗？”誉长风匕首入鞘，发出卡擦声，像是炫耀刚刚破了对方的法咒。
“锁心咒本就很难施展的，如你躲不开，也不配让贫僧听你多说什么，跟我来吧。”大和尚转身让他跟上，誉长风看着这和尚的背影，真想一脚踹翻他。
周围厮杀还在继续，密宗高唐高层之间博弈，死的却是服从命令的将士，偶然看到怒目圆睁的兵士头颅，他们也不过二十多岁，却是连全尸都没留下。残肢断臂四散，洒在黄沙上的鲜血凝固成黑色，空洞的颅腔是无声的控诉，偶尔吹起一阵风，誉长风都能闻见那不甘的血腥味。
“为什么不约束一下教众？”
他想不明白，即使密宗修道者心里再无情，也无法对眼前的场景做到不起波动吧？可这次战争都是因为极端教众惹出来的。
大和尚在前引路，迎着阳光面带朝圣般的表情。
“皈依我佛者，应当直面自己的污秽。”
和尚中气十足的声音能让人信服，誉长风却想反驳，那些教徒哪里是直面污秽，他们是沉浸在污秽里无法自拔。
却在此时想起了自己的《七情决》功法。修道者摒弃的七情，自己却要沉浸其中，也许那一天也沉沦入魔，更甚这些污秽教徒吧！
“施主的魔性很大，很适合密宗。”
“我已有师门，恕难从命。”
即使密宗也是个大道门，但他没有一点兴趣。
路过打扫战场的士兵，走了大片沙漠，循着一处山丘边缘来到一处戈壁，不远处一块巨石上不少僧人赤裸上身拿着锤凿叮当作响，雕刻着一尊佛像。四周也有僧人推着板车，运送着物资木料，所有人井井有条。见大动土木，誉长风疑惑道：
“密宗不准备去西域了吗？”
“佛陀像，走到哪儿修到哪里，这些都在消业赎罪，他们顿悟了自己的恶业。”和尚沿着石壁攀爬并为他解释，誉长风右臂虽断，却依旧紧紧跟随，他感觉到一丝诡异，那些僧人像是行尸走肉般只剩下了躯壳，而这种感觉不时也出现在眼前的大和尚身上。
“师傅，您说的那个人，到了。”
“你退下吧！”
巨石顶端盘坐着一位壮硕和尚，阳光照在其肌肉上，像极了佛教传说里的金身罗汉。向远处看去，无数的巨石上密密麻麻的僧人穿梭其中，或许每块巨石上都盘坐着一位大和尚，这就是大道门的底蕴吗？把带誉长风来的和尚驱赶下去，和尚的师傅起身来到少年身前。
“贫僧觉远见过小施主，施主果然命格奇特，也应了昨夜卜的那签，有缘人北来，魔龙莫测。”
“我确实与密宗有缘，此来，便是助贵宗俗世教徒扎根西域的。”誉长风开门见山就说出自己的目的，觉远大和尚只是慈和笑着，没有表示什么。
“施主不必多言，很多来龙去脉，贫僧早已知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誉施主救我密宗几万教众，命中结大善果。”
觉远头顶三尺亮起刺眼的光芒，誉长风竟然想要跪地臣服，还未摘下的扳指毫光一闪，稳住他的灵识，力有未逮，他连忙握住右臂断骨，疼痛刺激让他清醒。
“凌霄？”誉长风觉得觉远和尚的灵识或许达到了凌霄境界，不知老者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姓。
身下未建成的佛像似乎活了过来，是觉远的模样，脑后智慧光照耀四方，誉长风像四周看去，一个个巨大的佛陀盘膝在地，少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佛国。洪亮的诵经声突然出现在他耳中，大音希声，一切都在飘远。
他来到明镜一般的湖上，看着水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染着血的獠牙，狰狞的犄角，一双猩红的眸子正在和誉长风对视。
一拳猛然捶在湖面，对面的魔鬼呲牙咧嘴，誉长风一拳又一拳，直到指骨鲜血淋漓，胳膊从骨头断处扭曲，其间似乎只有倒影的恶魔才有真实的痛感。
“我若是我，便成魔又如何？”
一言出，誉长风坠落湖水，诵经声戛然而止，膝盖就要跪在觉远身前，可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剧烈的疼痛让他嘶吼出来，赫然他的臂骨扭曲，指骨裸露，鲜血滴落。
“这不是痛觉能逃出来的度化，施主看来有所领悟。”
刚刚的诵经声自然是觉远念的，他妈的要把小爷给度化？
“我领悟你奶奶个腿！”誉长风满头汗水，如果可能他想把右臂砍了，现在只要稍微一动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
“阿弥陀佛，看来贫僧无缘降服魔龙，施主随嗔去找圆喜吧，密宗不会为难与你了。”
觉远似有惋惜，重新盘膝坐下，誉长风因为剧痛生出滔天恨意，但他没有发作，咬着牙走下巨石，他不知道和尚为什么放他离开，不是因为自己莫须有的师门，不是怕沾染自己的因果。少年只知道，自己身体某处隐秘位置，被这和尚做下了手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