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了?誉长风只当女孩用词不当,也不去纠正。对于女孩的反常的礼貌,誉长风也没放在心上,因为这姜寒月变脸就在一瞬间。
很快又开始漫不经心四处张望,完全把书院当做风景区了,更是丝毫不顾及誉长风拉长的脸缠着他一直闲逛。
幸好女孩自来熟,誉长风也是个话匣子,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很快熟络起来。
“话说为什么不穿院服?”誉长风认真看过书院的那些规矩,其中一条就是必须穿着学院服饰,看那条用词严厉明显是书院极为看重。
“我拜了一个厉害的师尊,他和书院说好了,而且我觉得那院服太丑了,再说你头上不也没戴那块破布吗?”
女孩拽了拽少年的头发,誉长风才想起,自己昨夜觉得纶巾不舒服,随意扯了根麻绳,到早上忘记换上了。
“我现在要去道区听道,要不要一起?”
刚刚从怪人那里得到一本《悲苦道》,誉长风打算自己先捉摸一下,经过昨夜他对修道的兴趣大增。
“你不会也看上那个女人了吧!”姜寒月揪起少年的衣领,语气里莫名地意味。南面的道区正是灵蝶仙子的区域。
誉长风心思敏感,说话也直来直去,“喂!你说这种吃醋的话,不会喜欢上本公子了吧!”
“你这小色胚说什么?”女孩瞪大眼睛,仰视着少年,她觉得这少年太可恶了。
“走吧,那个红衣女人确实更好看一些。”嘴里没好话,誉长风还敲了女孩的脑袋发出咚的一声。
女孩拳头捏了又捏,眼前这个少年讨厌极了。
“喂!谁让你们不穿院服的?”一声质问,附近一个黄袍少女,打断了两人的打闹。
“师姐,我穿着呢!”誉长风倒不担心有恃无恐的姜寒月,只是觉得不是所有人都认识姜寒月的师尊。
“你的纶巾呢?你们两个跟我去执法楼领罚!”黄袍女生眼尖,也根本不给两人辩解。
姜寒月刚被少年惹恼,现在看着誉长风脸上的窘意,也不多言,她要看看誉长风现在怎么去道区。
“师姐,你知道这位姜寒月姜姑娘的师尊是谁吗?”
黄袍女子眉毛挑起,似乎等着少年告诉他,这种诈唬伎俩她见多了。
誉长风哪里知道女孩师尊的名号,顿时蔫了下来。
“耍这种小把戏!”
女子鄙夷不屑。誉长风无奈,看来逃不过了。
去执法楼的一路上不少人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誉长风却和姜寒月在挤眉弄眼,他可不想受罚。
“喂!你是不是男人,怕这怕那的。”
姜寒月调笑起少年,誉长风也不会服软,两人说说闹闹,前面黄袍少女眉头皱了又皱,心想一定给两人找一个最难的惩罚。
心头突然一跳,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邋遢道人,盯着姜寒月,似乎看到了什么新鲜事,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但姜寒月却突然露出惊喜的表情。
“邋遢师兄,我偷了你的酒你还来救我……”女孩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在打量着道人腰间的葫芦。
这道人对黄袍少女和誉长风罔若未见,看着姜寒月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小师妹,昨天你偷了我的酒,我有些生气。”
姜寒月看着这邋遢师兄的表情,感觉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不由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誉长风再次感叹女孩变脸的速度,看向道士心中却有些不镇定,这人给他的感觉和那个法区灰衣少年有的一比,修道高手。
道士可不关心誉长风在想什么,见姜寒月的表情,难免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颇有些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说出的话却是让自己的小师妹气的跳了起来。
“我告诉师尊最好磨一磨你的性子,所以师妹你最好仔细看看学院的那些规矩。”说完,道人抱着酒葫芦落荒而逃。
好一会儿,誉长风戳了戳呆住的女孩,暗自偷笑,却还是表示安慰地轻拍女孩后背。
“别担心,这次处罚誉哥哥帮你。”
此时,黄袍女子却有些忌惮,不知如何是好。那个道人他是知道的,传闻是十几年前在书院修习的师兄,是个道法天才,但由于性格怪异,没有人愿意接近他,这一个刚来的师妹怎么跟他很熟。
她隐隐觉得之前誉长风说的那些话是真的,这女孩有个厉害后台。
誉长风余光瞥到黄袍女子难看的脸色,紧忙上前几步。
“师姐,看在我们刚入书院还不熟悉规矩,就罚得轻一点呗!”
黄袍女子正等这句话呢,她顿时觉得这少年有些懂事,看上去顺眼多了。
“嗯,认错诚恳,一会儿的处罚就由你们自己挑吧!”
一个精致阁楼内,誉长风与姜寒月看着满墙的木牌,不知如何是好,书院对于学生的处罚是由每个学生来制定,谁都可以写出一个木牌交给执法楼,只要执法楼审核通过就能用来处罚,不接受处罚只有一个结局,开除。
誉长风:“喂!那里的木牌为什么写凌迟处死啊?”
姜寒月:“就是就是。”
誉长风:“还有,那个书院裸奔一圈是不是太有伤风化,你们这都给审核通过吗?”
姜寒月:“就是就是。”
誉长风:“帮李老奶奶拔葱,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去干农活吗?”
姜寒月:“就是就是。”
边看边吐槽,这誉长风天生爱吐槽,不知不觉间就大肆点评起来;姜寒月不断附和,安静严肃的阁楼内所有黄袍管事都向他们看来。
带他们来的少女咳嗽地打断少年的喋喋不休,“咳咳,大惊小怪,如果不用一点可怕的处罚震慑一下,你们这些人还不闹翻天?”
似乎被喧哗声打扰到,从楼上房间走下一个英俊少年。
少年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面容天生具有吸引别人目光的魅力,其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铁质机关鸟,更为其增添几分智慧气质。
这少年似乎地位颇高,周围的其他黄袍看到他又都低下头忙碌起来。
“冰灵,怎么,又有新生不懂事了?”
黄袍女子有些惧怕这个少年,温驯着低头退了几步。
“冰灵,何必如此,你我是早晚的事。”
因为少女的态度,少年似乎有些受打击,失望的摇了摇头,走出阁楼,没有再多纠缠一句。
但他出门的那一刻目光突然从黄衣女子移动到姜寒月的身上,贪婪而猥亵。誉长风挑起眉头,相反姜寒月并没有发现。
“哟,冰灵师姐这是怎么了,跟个受惊的小绵羊似的。”
看到黄袍女子吃瘪,誉长风大肆嘲讽,当然并不意外地受到了鄙夷的目光,还外加一句冷冷的“关你屁事”。
“你们既然无法做决定,那就去给李老奶奶拔葱吧!”
说着就冷着脸把两人轰了出去。
到了楼外,姜寒月恨恨地看着誉长风,她一个寨子里的大小姐竟然要给李老太太去拔葱。
“都怪你,什么李老奶奶,去哪里找啊?”
誉长风轻敲女孩的脑袋。
“你应该庆幸,她没让我们去裸奔。”
女孩对于少年越来越多的无礼举动忍无可忍,唰的一下跳起半丈多高,凌空一记飞踢把誉长风直接踢飞三米远,少年翻滚卸力仍然摔了个狗吃屎。
“不给你点教训,还真以为姑奶奶是泥捏的,没有脾气。”
誉长风觉得全身都有些散架,他也是有习武功底的,不然也无法一个人在危机中逃亡三个多月,可即使如此也没架住少女突然的暴起。
誉长风爬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气势汹汹向女孩走来,姜寒月自知下手太重,有些理亏。
“你,你想做什么?”
他还真不敢做什么,只能放狠话。
“你等着……”
往日的习惯,让其下意识想抬出自己的靠山,又想起誉家已经没了,他也不是那个甘罗第二的少年宰相了。
总的来说,誉长风也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如果不是早慧饱读书经,他应是懵懂,是受到欺负就会想起父母的少年。
幽幽叹了一口气,沉默在台阶上坐下,誉长风无所谓在这个短暂停留的书院流露自己真实情绪。
“怎么了,小乞丐,生气了?要不我让你打回来,不过你肯定舍不得。”姜寒月不知为什么少年突然这个模样,她似乎从少年身上看出父亲身上那种独有的落寞。
“我并非乞丐。”
隐姓埋名奔逃两个月,像是雪融见青山,他第一次把真实身份讲出,虽然对方只是一位短暂的相处的小女孩。
“我是辽王朝宰相府的少主人。”
说出自己的身世没有一丝自豪,只有无限的悲苦,这悲苦是他要面对的,一如仇恨是他必须要报复的。
“嗯,你一举一动确实像个登徒子。”
对于姜寒月的话誉长风没有表示,似乎承认下来。
突如其来的悲伤竟然让他如此失态,甚至差一点把自己身上的悲剧说出来。不知何时《悲苦道》的一字一句已经在心中默念,誉长风毛骨悚然,似乎这本书开始影响自己的情绪了。
看来要和老者好好谈一下了!
连忙站起身甩了甩脑袋,恢复如常,轻声道:“你等着,我去问一下李老奶奶住在哪里。”
看到誉长风奇怪模样,她又仔细思索,似乎在离家之前她似乎从那些四处闯荡的叔叔们那里听到辽国宰相和誉家的只言片语。
“到底是什么来着?”
少年在身后打断她的思索。
“走吧,李老奶奶在武区。”
灵光闪过!灭门……女孩猛然站起,她记起来了,有些震惊地看着誉长风,又立马整理好情绪,嗯声点头。
少年眯起眼睛,他似乎看到姜寒月眼里一闪而过的震惊,疑惑问道:
“怎么了?没事的,你只要叫我一声誉哥哥,我把你的处罚一起做了。”
姜寒月依旧大大咧咧的模样,把头扭到一边。
“你做梦!”
招了招手,女孩听话地跟了上来,誉长风不放心叮嘱道:
“据说李老奶奶脾气不太好,你可不要乱说话。”
“还有,最晚明天下午一定要完成处罚,不然就要被开除了。”
少女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少年的脸,誉长风摸了摸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
“怎么了?”誉长风心想这女孩难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心中立即七上八下。
姜寒月慢慢靠近,趴在誉长风耳边小声说道:“我父亲是远安国最大的山贼姜无治,山寨的叔婶说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把我当宝贝供着,即使你是宰相之子也不许再敲我的头!”
沉浸在温柔里心脏都停了一拍,誉长风看向近在咫尺的女孩,出神良久,脸上难掩欣喜,却故作满不在乎说道:“在我看来,姜寒月不过是爱惹祸的傻姑娘。”
女孩素手叉腰,气极跺脚,右手拧起少年的耳朵,誉长风吃痛跟着力道歪下头。
“哼!我看来,誉长风只是个欺负人的登徒子。”
女孩其实并不生气,她总有种感觉,自己和这个少年上一辈子就认识了,在命运牵引下再次重逢。
但现实里迷迷糊糊与这个少年相知,她觉得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说我是登徒子?”
“难道不是?”
咚!当头一敲。
“你猜对了!”
“誉——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