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头儿的都会有一定的独特本事，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心中没有小九九、小算盘，对手下、属下的管理也不会得心应手。就拿高良来说吧，三言两语，就令“二五八七”乖乖的、主动的、无比荣幸的，把自己捡到的心爱石头献出来。当然，如果高良不是高高在上的总经理，能有这样的效果吗？不好说啊。
平头哥郭凡可能是粗中有细、可能是歪打正着，几句话也让两位小弟死心塌地为自己效力——最起码口头上表态是这样的。
郭凡笑了，三人间的气氛活跃了。五福又拿过“把你脑子拆开，把里面的鼻涕倒出来”这句话埋汰三蛋了。
五福摇头晃脑地：三蛋啊，平头哥说你脑袋里装着鼻涕，那是轻的，要我说，你脑袋不是笨，那就是有个无底洞啊。
三蛋：滚蛋！轮不到你说我呢！
五福指给三蛋看，嘻嘻笑着说：你看啊，这不很明显嘛，这小子叫石宽，这个店叫实惠，范一个字儿，一看就是一家的，过过脑子行不行？
三蛋看郭凡点头了，马上说：平头哥英明。现在怎么办？
郭凡拿出一百元，用食指和中指夹着，说：去上他家把这一百块钱花喽。
三蛋简直就是大吃一惊，问：咱们来报仇，咋还消费啊？平头哥，你是不是气糊涂了？
郭凡：消费你个头！这是假钱！到小吃铺里假装吃饭，把钱花出去，尽量多找回钱啊。他么么的，害我花50块钱把那擦痕抛光，我一定要羊毛出在狗身上。
三蛋边伸手接钱边说：好。
郭凡犹豫了，没有把钱给三蛋，冲五福使了个眼色。
五福接过钱：放心吧，平头哥，没问题呀。
三蛋有些无助、有些尴尬，说：那我——
郭凡很无奈地说：跟着五福学习去吧。
郭凡说完，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三蛋坚定地点头。
部署完工作任务，郭凡稳坐汽车里，放开车里的音乐，摆弄着手机微信，静等好消息。
三蛋径直奔实惠小吃去了，被五福一把拉回来。
五福装着老大的口吻命令：三蛋，去对面商店买个小盆儿。
三蛋：干啥？
五福：别问，让你去就去。
三蛋伸手，问：钱！
五福拿着一百元假钱在他眼前晃，挑衅地说：给你这个你能花出去啊？快去，没几块钱的东西，抠死你算了。
三蛋嘟囔着走了。因为他明白，郭凡是让他和五福学着来的，这就意味着已经确定了上下级的关系——当然，只是些次行动上。如果这次不听，回去后五福这小子可什么都能说出来，屎盆子都扣在自己脑袋上，想洗都洗不干净。
从这一点看，三蛋还是有智商的，脑袋里装的也不全是鼻涕。
实惠小吃铺生意很惨淡，除了早餐时会热闹一些，平时客人不多。好在房子是自己家的、厨师是自己家的、服务员也是自己家的，没什么大的支出成本，才勉强支撑着。当然，花大壮和柳文静也另有打算，“此店出兑”的广告在窗户上贴了老长时间了，也没有人过问。现在，这纸都破旧了，小吃铺还仍然带死不活地支撑着。
五福和三蛋风风火火地进来，连喊带叫：老板，老板在吗？
柳文静从后厨房出来，高兴地迎上去微笑服务，问道：您来了，欢迎！请问一共几位？
五福也微笑着说：老板娘，是这样，我刚搬到这条街对面，家里没“开伙”呢。能给炒个“干对付”吗？我要带走。
五福所说的“干对付”这道菜，就是“尖椒炒干豆腐”，这也是各家小吃铺中的招牌菜、大众菜。一是因为“干豆腐”谐音“干对付”，二是干豆腐算起来是那种物不是太美但价却很廉的菜，是很“凑合”的小毛菜，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干对付”。
柳文静一听对方新搬来的，以后没准儿就是常客呢，所以干脆地说：可以啊。
五福：我着急，还搬着家呢，能马上就给炒吗？
“肯定没问题。”柳文静立即向厨房里喊，“大壮，给炒个尖椒干豆腐，打包！”
花大壮早就支楞着耳朵一直听着呢，柳文静一喊，就高兴地答：好，马上！
五福递过来一个盆儿，说：老板娘，好了就装我这个盆儿里，省事儿。我家那块儿还有活儿，过会儿我就来取。
柳文静笑着说：行。我家厨师手艺不错，你吃上这一次，保准想下次。这回咱们成了邻居，以后你可要常来啊。
五福：肯定少来不了，正好我还不太会做饭呢，正愁没地儿吃呢。你这儿又干净、离我家又近，如果价格和味道上再让人满意一些，我以后就得多打扰了。
柳文静乐得合不上嘴儿，连忙自夸了一番。
三蛋一直傻傻地听着。五福说完就要往出走，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回身。
五福：看我忙的，差点儿忘了。老板娘，钱还没给呢。
柳文静：一会儿来取时再给也行。
五福：那哪行啊，万一你再把我当骗子可就麻烦了。得，还真没有零钱儿，就一张一百的，想要付打车费的。先给你吧，快点儿找钱给我，那边儿等急了。
柳文静接过钱也没细看，赶紧给找钱。
三蛋盯着五福傻笑。
在功告成，二人回到车上汇报。
五福眉飞色舞地讲：我让三蛋去买个盆儿，他还傻了。带着盆儿去，就是让他们相信咱是真心买，而且有东西押那儿呢，这是一。二，我说我搬家到对面，啥意思？就是告诉他们以后会有机会经常光顾，他们得拉拢咱。第三，我说我着急，而且这钱是打算给出租车的，就是让他们别对我的钱产生怀疑……
三蛋突然指着窗外喊：快看，平头哥，那小子是不是石宽？
三人都向车窗外看。只见石宽从外边回来，直接到和兴电动车修理部，坐下来开始修车。
五福自我解嘲地说：没想到，这小子的产业还跨界啊？
郭凡立刻收起笑容，回头狠狠地瞪了五福一眼，启动车，猛加油冲了出去。三蛋和五福都跟着一晃荡。
…………
高良满心欢喜地等着刘国川把那块石头拿上来，却从窗户看到这小子开车走了，气得一拳砸在桌上，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狗肉上不了席！以为你那东西是圣旨金牌啊？你小子有那狗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