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的很快、很急、很大。
狂风夹杂暴雨席卷大地,雷鸣伴着闪电轰轰作响,这股力量,恐怖到极点,仿佛能够撕裂天地。
清林城,醉圣阁内的某间客房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正盘膝而坐。台上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火光随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忽明忽暗的跳跃着。在油灯的映照下,他脸上的疤,显得更加狰狞。
在他的对面,唯唯诺诺的站着几个人,小心的等着这疤脸男人的号令。显然,这个群体,以这疤脸男人为首。
如果,姚远在此处,他便能认出,这疤脸男子,正是洛人王。而站在他对面的赫然就是归元宗冯长老、孙长老和王长老,还有一个他并不认识的黑袍老者。
“下定决心了?”疤脸男子,不急不慢道。
“我等心意已决!”冯长老的回答,掷地有声。
“双刀门的态度呢?”疤脸男人又问道。
“雁掌门已同意,他已组织好百名弟子,就等您一声号下。”冯长老回道。
今日的比武,给了冯长老等人很大的挫败感,他们原本想利用姚远、孟树白二人实行谋权篡位的计划付诸东流。此路不通只能走彼路,而彼路就是与眼前这人合作,里应外合,诛杀南岭真人及其党羽。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之所以能够走到一起,就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除掉南岭真人。只有除掉南岭真人,他们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冯长老要的是宗主之位,而洛人王要的就是那本《太清感应经》!
“《太清感应经》为本宗镇宗之宝,你可以看,但不能拿走。”孙长老,自见识了姚远今日之神勇,便深知此经之玄妙。
“那是自然。我此番前来,只是想借来参阅一番,寻找突破之法。”疤脸男人接着又道:“不知雁掌门,身处何处?”
那黑袍老者上前躬身道:“为表我双刀门之决心,雁掌门亲率数名弟子,正在诛杀姚远。此人今日让我双刀门颜面扫地,我门中之人对他无不切齿痛恨,人人欲杀之而后快”。
这黑袍老者并不清楚雁徇的真实动机,只是单纯以为这是掌门在众人面前,表达决心的投名状罢了。
冷心月判断的没错,姚远今日必须死。但雁徇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一旦明日姚远通过学宫选拔,便成了学宫准弟子。彼时再想将其诛之,必然会牵扯到城主叶峰与天道学宫。即使他双刀门有天大的胆量,也万万不敢挑衅,天道帝国的威严。毕竟帝国的玄甲重骑,不是摆设。
所以,今夜必须动手,诛杀姚远。但此举必然得罪了南岭真人。原本冯长老拉他入伙,商讨此事,他一直颇为犹豫。现在看来,一不做,二不休,只能与冯长老合作,而且有洛人王共同参与,完全有实力,彻底解决南岭真人这一后患,何况《太清感应经》的传闻太具吸引力了。
“那他何时归来?”洛人王接着问道。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会怀疑,一门之掌门,连一个小小的姚远都收拾不了。即使姚远再强,也强不过一派之掌门,何况雁徇迈入运元期之境,已有数十年之久,气海已修至数丈之宽,世俗境中可以说是一等一的高手。
“如果此事顺利,掌门将到此汇合。如时间耽搁了,他就直奔归元宗。我双刀门已组织百名弟子,在掌门未归前,由我统领。望您放心。”黑袍老者道。
“这雨下的真是时候,天助我也!”疤脸男人起身,望着窗外,突然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接着又道:“今夜子时,就动手。”他眼放凶光,杀机尽显。
……
暴雨滂泼,倾泻而下,天地之间,茫茫一片。
亿万水滴自万尺高空落下,撞击在地面,迸射出美丽的水花。姚远正行走在这一朵朵美丽的水花之上,迎着风吹雨打,步履却坚定有力。
突然有阵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让姚远不由得心中一紧。身处在暴雨黑暗之中,反而让人对危险的感知更加敏感。
于是,他将精神力集中在双耳之上,但除了雷雨暴风声之外,无法再辨识出其他的声音。但他并没有将精神力聚于双眼,生怕有敌人偷袭,那双发着绿幽幽的眼睛,便是最好的靶向。
借助闪电迸射出的忽明忽暗的光亮,他看到前方的道口,有两棵高耸的树,而这两棵树在闪电的映射下,透着阴森与诡异。
越走近,他的心越不安。他再次将精神力高度凝聚于双耳之上,牢牢锁住这两棵树。
突然,一阵张弓拉弦声传来,紧接着,又是阵阵裂帛之音传来,随即就是一支支羽箭,划破虚空,向自己射来。
从张弓拉弦之声,到这万箭穿来,不过是短短的一瞬,可就在这一瞬间,姚远已将元气充分调动,施展出护体元罡。这主要得益于前一个月的闭关修炼,让他的奇经八脉用灵气打通,粗壮异于常人。
雷雨声太大,不仅影响了姚远的听觉,更影响了双刀门一行人。他们只是借助闪电之光,看见那少年,在箭簇的贯穿下,仰天栽倒。
姚远仰躺于雨水之中,看到十余人的身影,从树上纵身跃下。
“雁掌门,此等小事,交由弟子来做即可,您不必亲身前来。”这句话,突然传来。让姚远意识到,看来伏击他的人,是双刀门,且雁掌门亲自来了。
“我必须亲眼见他死在我面前,方能解我心头之恨”,这话明显出自双刀门掌门雁徇之口。
又听到雁徇的声音传来,“你速速将此人头颅割下,祭我侄儿,告慰他在天之灵。”姚远听到此话,便明白了几分。看来雁北飞死于他手,已被雁徇知晓。一定是那冷心月从中作梗,此人心思好生歹毒。
“雁掌门,此事已办妥。我们速速与冯长老汇合。”又有人提议道。
“不急。先让他们厮杀一番,我等坐收渔翁之利,而且南岭真人也不是那么好对付。”雁徇道。
“这次有洛人王出手,去晚了,在下担心看不到那本《太清感应经》了。”
姚远听到此处,心中大惊。此话的意思是,洛人王与冯长老,以及双刀门已联合起来,诛杀南岭真人,抢夺《太清感应经》。想至此处,他心中不由得急切起来。
此时,一个脚步声快速奔来,已至身前。姚远虽闭着双眼,但仍能感到,一道刀光从眼前闪过。
就在此时,姚远顿开双眼,眼中随即放出绿幽幽的光。眼前的一幕看的真切,一名双刀门的黑衣弟子,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正举起明晃晃的大刀,欲向自己砍来。
这名弟子也被眼前徒然变故吓了一跳,微怔片刻,大刀便携万钧之势,直扑姚远的脖颈。
姚远左手如爪,竟赤手空拳迎向锋利无比的刀刃。“锵”的发出金铁碰撞之声,那名弟子手中的刀,只感觉砍在金石之上,去势顿缀,握刀之手即时便传来剧烈的麻木。电光火石间,姚远右手伸出一指,气贯于上,直击那黑衣弟子的心脏所在。这手指本就能力穿精钢,刚猛无俦,何况这血肉之躯。只见那名黑衣弟子,惊魂未定,心脏已被贯穿,重重栽倒在地。
一切太过突然,太过短暂,双刀门众人未能看的明白,就见那弟子栽倒在地。皆怒叱连声,各抽兵刃,掠身纵起,直向姚远周身递到。一时之间,十余条人影纵横,眼看一场急风骤雨般的混战即将展开!
姚远翻地而起,一道刀光便来到眼前,他伸出双指,疾如闪电,夹住刀身,指劲一拧,“咔”的一声,刀身竟被生生折断了。上前一步,右手如爪,以迅雷之势,直向眼前这人胸口抓去,片刻间,竟把眼前这人的心脏生生的掏了出来。又一名弟子一命呜呼。
众人哪里见识过这等手段,皆大惊失色。特别是看到姚远那双发着绿幽幽的眼睛,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一只凶兽!”一时间,所有人落地伫立发愣,没有人敢上前半步。
姚远同样伫立在远处,右手中仍抓着一颗心脏。在闪电的光照下,众人仍看到,那颗心脏依然在砰砰的跳动着。
雁徇显然也被眼前这名少年的手段惊呆了。不过,微怔片刻后,他面色从惊愕瞬间变得狰狞,大声道:“一起上,诛杀此人。”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姚远便一个健步,飞身跃起,电光一闪,指贯胸中,又了结了一人。众人见此,也纷纷反应过来,均调动元气,使尽浑身解数,施展刀法,一时间刀气纵横,从四面八方,向姚远席卷而来。
姚远见避无可避,便将元气充分调动,施展出护体元罡。他元气本就充盈浑厚,施展出护体元罡,就如同从头到脚套上了一层重甲。
可奈何众人合力施展,刀气交织如风,纵横捭阖,有破风开云之势。姚远只听,耳边金铁交鸣响起,护体元罡被撕裂,除双手之外,浑身肌肤顿感刀气锐利,如千刀万剐般疼痛难忍。
糟了,姚远突然嗅到死亡的气息。看来,以一敌众是万万不可能,除了雁徇之外,其他人必须先各个击破。想到此,他便将元气注入足下,想以自己的速度之长,视力之优,将敌人逐个击杀。
这一招,果然奏效。如电光一闪,姚远在众人之间,如鬼魅般奔袭突击。即使是在敌人刀锋之下,他也毫不闪躲,凭借着护体元罡,任凭刀砍斧劈,以命相搏,取人性命。
雁徇见此,额上青筋暴起。他速度也极快,但门下弟子就逊色很多,他只能追着姚远,施展刀法,也略有得手,无奈身处暴雨狂风之中,无法施展十足功力。可那姚远根本不愿与自己相博,明明刀气砍在他背上,他竟毫无半点反应。
他已知今日,犯了下大错,那就是严重低估了眼前这人。此人气海之中的元气量惊人,甚至在自己之上。且一副金钢铁骨,哪怕身上已皮开肉绽,但速度,力量却丝毫不减。还有,就是在这个滂泼的雨夜,他仿佛视如白昼。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一双手,大有神通,单薄的像一把刀,如钢打铁铸,无坚不摧。
一阵激烈的厮杀即将落幕。在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中,姚远如摧枯拉朽般,杀了双刀门众人,仅剩下雁徇一人。
但是,他浑身上下无数刀口绽裂,血肉模糊,更为麻烦的是,元气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