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热闹了一天的杜府渐渐清冷了下来。
杜笙逸红光满面,身上隐隐透着酒气,如兰似麝,还有几位昔日交好的亲友正在喝酒畅谈,有些微醺的他靠在上座,浅酌杯中的寒潭香,酒味清香,入喉温润,暖人心头,像极了那个女人,热辣如烈火,温柔如娇花,总是在不经意间撩波他的心。
也许是这些许醉意扰了思绪,他的心里才会想着云锦那身影。
一旁的廖文晟是昔日与他一同在那翠烟楼相谈甚欢的公子,自然知晓这杜笙逸与这青楼女子之间的渊源,见他出神发愣,将手中的酒杯递了过去,口中嬉笑揶揄“杜兄,可是想见那如花美眷的娇妻了,当真是情深呀,羡煞他人。”
杜笙逸闻言回神,面上微微发热,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
这一举动更是引得廖文晟哈哈大笑,打趣与他
“杜兄这面红耳赤的定是被廖某给说中了,来,再喝一杯,便放了你去见那娇妻”
杜笙逸也不推辞,自个斟了杯酒,起身对着剩余的宾客说道
“今日杜某招待不周,自罚一杯,你们自便。”
这些人吃了一桌好酒好菜,再强行留着杜笙逸陪客也不合礼数,各饮一杯便相约着去寻个温柔乡再喝几杯,陆续散了去。
候在一旁的小厮丫鬟见几位少爷一走,才敢上前收拾剩余的酒菜。
夏水见主子有些薄醉,便端了杯茶水前来。
“爷,喝些茶醒醒酒。”
“不碍事,你去夫人那说我稍后便过去。”
杜笙逸喝了一口热茶,那略微的醉意也消散而去,俊伟的身姿步伐稳健朝着后院走去。
这夏水见杜笙逸走向后院,却不知是去哪,便暗暗的跟在身后以免出了差错,只见杜笙逸走在那翠竹路口,微微停驻,远处便能看见那杏树在月影之下摇曳温柔神秘,他并未前去,转身朝竹瑞阁走去。
夜幕已深,月明星稀,微风徐徐带着些许寒意,院中的那颗杏树上飘出一阵花香。
云锦饿了一日腹中隐隐作痛,听见外面安安静静的想来这宴席也散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点了灯,就着光穿起云雁细锦衣,烟云梅花裙,素手将那墨黑如玉的素发拢在胸前用那红结绳轻轻束着,小脸未施粉黛冰肌莹彻。
从那软枕下拿出竹叶香囊,思虑之后贴身放于胸前。
纤手推门而出,一阵寒风拂过,她忍不住拢了拢衣襟来御寒,看着瑟缩在廊下的茜梅依靠在窗下,只盖着薄薄的被褥,虽然这茜梅也不是什么忠仆,但到底没做出害她之事,还是不叫醒她了罢。
她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这会杜笙逸恐怕已经歇下了吧,就着微光一路上幽幽静静,偶尔几个丫鬟小厮端着桌椅匆匆走过,她也不由加快步伐,前去那厨院。
暗红漆木门微微敞开着,里面还有些许婆子在烛火下整理残余饭菜,见她来了笑盈盈的问好。
她径直走进那小厨房,里面鱼香肉味扑鼻。一个穿着碎花袄的刘婆子赶忙放下手中的青菜。
“云姨娘怎的这会子过来了,夜露深重的仔细身体”
“腹中有也饿了,便来拿些吃食。”云锦抚了抚微凉的小脸,说明来意。
这刘婆子粗糙的手在围裙上缴了缴,端来一个暗花云纹的食盒,热情的递在云锦手中,口中更是关心说道:
“这点小事也劳烦云姨娘亲自过来,这些是早先备下的吃食,软糯的芙蓉糕还热乎着呢。”
云锦抱着那散着热气的暗花云纹食盒,正欲转身回去之时,一只圆润白皙的手伸了过来,按住这食盒挡住她的去路。
这丫鬟便是那柔蓝房内伺候雨儿,要说起来也巧,这雨儿原先是跟随白姨娘一同嫁入府中,前个儿便被拨了去伺候新来的主母,现下老爷尚未回房,便前来端些汤圆儿,又得知那柔蓝喜食糕点,便想讨好着新主母。
“云姨娘安好,夫人喊奴婢来拿些糕点,既然您这有现成的,奴婢便先拿去,让夫人老爷久等了可不好。”
云锦见她一脸得意之色,也无意与她争抢,便松了手交与她。
“既然夫人喜欢这芙蓉糕,便拿去吧。”
说罢便唤刘婆子另取了一份墨黑云纹食盒转身离去。
雨儿见云姨娘不似从前那般妒妇之态,反而三两句便打发了,想来这便是当家主母的好处吧,任她再得宠,也不敢对主母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