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我还有一个问题。”阿凤又说,“按照封家的实力来说,他们几乎可以横行天地间了。但是,封家的城主封镇南现在却心甘情愿地做别人的奴仆。菩萨,谁会有如此强大的势力呢?”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有什么奇怪的。”地藏王菩萨娓反问说,“阿凤,如果叫你甘心做别人的奴仆,你认为你会失去什么,又会得到什么呢?“
“失去的是尊严和自由,”阿凤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得到的无非就是名和利。”
孟星渊插了一句:“封家人还会在乎名利吗?”
“我想有一个人比我更有资格回答你这个问题。”
“这个人是谁?”阿凤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地藏王菩萨说出了一个叫孟星渊和阿凤大吃一惊的名字:“封青天。”
“这个大魔头还活着?”阿凤瞪大了眼睛问。
“事情总是会变的。”地藏王菩萨不紧不慢地说,“他以前的确是一个大魔头,可是现在已经幡然悔悟,步入正道了。”
“这位老前辈,现在在哪里呢?”孟星渊问。
“就在阴府里,你们可以随时去拜访他的。”说完,地藏王菩萨还指了一条道路给他们。
孟星渊和阿凤怀着好奇又崇敬的心情,走向了菩萨指点的方向。
在一间只有一张石床的屋子里,孟星渊看到了一位身着白衣,鹤发童颜,满脸皱纹的老人。他正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坐在石床上。
“请问,你就是封老前辈吧?”孟星渊小心翼翼地问。
老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想不到都过了几千年了,还有人知道老朽。不错,我姓封。”
“您是前辈高人,我们自然是知道的了。”阿凤也轻声说。
“你们是客人,座位要让给你们坐。”说着,封青天从石床上站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前辈,请不要客气。”
“没关系,我散漫习惯了。“封青天调整着身子,叫自己更舒服一些,”你们来找我为了什么事?“
孟星渊把他和阿凤在青天城的经过,给封青天说了一遍。
“哎!”封青天叹了口气,“身为封家子孙,居然做出这等没有骨气的事情来,我也是脸上无光呀。”
然后,他娓娓而谈地讲了很多话。
原来,几千年前,封青天率领着大批妖魔鬼怪,攻破了南天门,杀到了凌霄殿,伤害了无数天兵天将和各路神仙的性命。最后,敌不过众神的围攻,力竭而被俘虏。
他拒绝失败,大骂不止。所有的神仙都请玉帝杀了他。玉帝也动了这样的心思。
如来佛祖却出面为他求情,请求玉帝和众神饶他一条性命,还说他命不该绝,注定会有一番善为。
玉帝看在佛祖的份上,没有取他的性命,而是把他拘押在了佛陀讲经说法的地方——灵鹫山。从此以后,封青天每日都会聆听到佛法,也逐渐接受了佛法的洗礼。终于有一天,他悔悟了,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不已。
封青天原本是想皈依佛门的,谁知如来佛祖却说他缘分不到,暂时不能皈依。于是,他去了天庭,请求做一名最下层的兵士,来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天庭自然不会大材小用,封他做了一名天将。封青天便带领着数十万天兵,在天地间斩妖除魔,维护正义,立下了赫赫战功。各路神仙对他的称呼,也从魔头改成了封将军。
就在封青天功名最显赫的时候,如来佛祖告诉他机缘已到,可以皈依。他二话不说,立刻交了兵权,脱了盔甲,成了灵鹫山一名负责打扫庭院的普通弟子。
扫了一段时间庭院后,如来佛祖问他说:“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礼佛,参禅,悔悟。”封青天回答说。
“你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
“只有深深的悔恨和自责。”
如来佛祖微微摇头:”你继续扫地吧。“
上千年来,封青天每天都在认认真真地打扫着庭院。他在日升月落和春花秋叶中参禅,在拂面春风和皑皑白雪里悔悟。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心情也一天天安静下来。
有一日,如来佛祖突然问封青天:“你每天都在做什么?”
“扫地。”封青天回答说。
“除了扫地之外呢?”
“什么也不做了。”
如来佛祖高兴地点了点头:”悔在悔中,禅在禅外。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封青天谢过佛祖后,离开了灵鹫山。然后,他就在地府里住下了,从来不过问世事。
一代枭雄,居然成了现在的隐居老人,这叫孟星渊感慨颇多。
“前辈,你就眼看着你的后人,去做别人的鹰犬吗?”阿凤也深有感触地问。
“这件事关系重大,”封青天正色说,“我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后代,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呢?”
听见他这么说,孟星渊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要是封家不再参与了,就相当于砍下了那个神秘的“圣主”一条胳膊!
“前辈,你深明大义,我辈楷模!”孟星渊佩服地说。
“哈哈,”封青天爽朗地笑了,“这些都是空话。我只是不想叫我的后辈也和我一样,也后悔几千年。我马上给他们写一封信,你们送过去就是了。”
孟星渊马上找来了笔墨和纸张,激动地递了过来。封青天也没有耽误时间,很快写满了几张纸。
然后,默念了一段咒语,那几张纸化作了一只信鸽,煽动着翅膀飞走了。
“我不理俗世很久了,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希望会给你们一点帮助吧。”说完,封青天闭上了眼睛。
阿凤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了,可是她还有一件不能不说的事:“前辈,我们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这件事也只有你可以帮到我们。”
“我一个糟老头子,哪里有那么大的本领。”封青天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请前辈帮他把一下脉,就会明白了。”说着,阿凤把孟星渊的胳膊拉到了封青天面前。
封青天伸出了俩根手指,搭在了孟星渊的脉搏上。
“你的体内……”他一下子瞪大了双眼,“你的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们封家的毒气?居然还有乌毒蟾王的毒!”
阿凤立刻把孟星渊在封家丹药库的经历,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哎!这都是老朽的错哇!”封青天皱着眉头不住地摇头,“要是我不研究那些毒药,公子也就不会受次大难了。”
“前辈不要自责。”孟星渊宽慰说,“是我自己迷失了心窍,才服用了那么多的毒药。和前辈没有关系的。”
“你不用帮我找借口,我还没有老糊涂。”封青天好像生气了一样,“既然是因我而起,我就必须帮你化解。”
“那就太好了。多谢前辈!”阿凤和孟星渊对望了一眼,一起露出了笑脸。
封青天要孟星渊在石床上盘腿坐好,自己在在他身后坐了下来。待到呼吸平稳后,封青天抬手抵住了孟星渊背后的肩井穴,慢慢地移到了风门穴、肺俞穴。
孟星渊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感觉,从自己的后背,渐渐地扩散到了全身。不久,他有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吸走一样。吸走的东西越多,自己就越舒服。整个身体都是麻酥酥的,轻飘飘的,就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
一直到听到身后有异响,孟星渊才清醒过来,回头一看,只见封青天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鲜血,血迹还粘在了胡子上。
“前辈,你受伤了?”孟星渊赶紧回身扶住了封青天摇摇晃晃的身体。
“我把你体内大半的毒气,吸到了我的身体里。”封青天虚弱地说,“再加上地藏王菩萨的佛珠压制,你不会有大碍了。”
“前辈,你这是何苦呀?”孟星渊心痛地说。
“毒药是我研制的,当然也要由我承担责任了。”封青天咳了几下,“你们快走吧。我也要恢复一下元气了。”
说完,他再次闭上眼睛,开始运气为自己治疗。
孟星渊含着眼泪,给封青天磕了三个头,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