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香居内。
香炉里袅袅香烟徐徐绕出,深红色的珊瑚绒地毯上不知是什么闪闪发亮,华丽的珠帘静静地垂落,或许就是传说里鲛人的眼泪,才有这样剔透莹亮。
孙绾婉正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摆着四五个妆奁,金银铜玉随意地摆开,她随手拿起两支嵌满珠翠的钗子,比照着那支更适合她今天的孔雀羽线织就的长裙。
珠帘突然被惊动了,轻轻“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手里的珠钗往盒子里一掷,转过身来。
“这么急急忙忙地,做什么?”孙绾婉看着跪在地上的贴身侍女欢宜,不悦地说。
欢宜战战兢兢地把头贴在地上,诺诺地道:“侧妃……刘老四被裁了。”
“什么?!”孙绾婉一下皱起了描好的秀眉,很快又松开了,轻轻揉着额头刚刚皱起的地方。
“奴婢也不知道啊!”欢宜跪直了身子,担忧地望着孙绾婉,“也是方才奴婢路过长明居时看见刘老四被杖得浑身是血,才知道他已经被裁了。听说是殿下裁的。”
“殿下?”孙绾婉诧异地看着她,“刘老四也是跟在殿下身边的老人了,怎么突然就裁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长明居?!”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的,“殿下昨夜留宿了长明居?”
欢宜连忙躬下身,声音发抖,“昨夜见您睡下了,奴婢才擅作主张没有告诉您……”
“废物!”她一把抓起身边的宝石,用力砸到了欢宜的身上,落在红珊瑚绒毯上只有闷闷细细的响声。
欢宜吃痛,咬住了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王妃请消气……您的胎儿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动了胎气啊。”
孙绾婉这才克制住了扔茶杯的冲动,生气得发抖的手抚上了肚子,染了丹蔻的指甲微微嵌入了明显隆起的小腹。“那现在,是谁总管事?”
“是……”欢宜恐惧地挪后了一些,“白……实管事。”
孙绾婉再也控制不住了,一个杯子扔到了她的跟前,“滚出去!”
欢宜连爬带滚地退了出去,匆忙地关上了门。
白……
“白瑛她算什么什么东西,攀上了李知遥就得道升天了?”
门忽然又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与欢宜一模一样的女子。
“侧妃请消气。”
“你又进来干什么。……你是欢禧?”孙绾婉正想发怒,却发现来人不太对。
“是奴婢。”欢禧向她行了个小礼,恭敬地站在她面前,轻声对她道,“侧妃,奴婢相同您说些话——殿下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您也是知道的,此次革了刘老四,必定是王妃早有谋算。”
“此话怎讲?”孙绾婉平静了一些,有些狐疑地凝视着她。
欢禧福了福身,“恕奴婢直言,您怀孕,谁的地位最不牢固?”
“李知遥?”孙绾婉明白她的意思,秀美的眉尖微微蹙起。“那她设法革去刘老四又有何用?”
欢禧轻轻笑了一下。“侧妃。要动别人的孩子,最好就是在您的伙食里动手脚。总管府掌管着咱们的吃穿用度呢。
“刘老四是咱们的人,王妃自然就没了更好的办法。所以……”欢禧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语。
孙绾婉闻言,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里眸光闪动了下,打量了她一会,忽然笑了笑,“如果你姐姐有你一半机灵,本宫才能舒心些。”
欢禧原本恭顺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姐姐也只是替您的身子、您的胎儿着想罢了。”
“……那,倒是姐妹情深。”她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行了,下去吧。”
欢禧又恭敬地一拜,轻轻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