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场梦里,几乎陆言夕所有的不幸,都是陆府老夫人、薛氏、陆言雪的阴谋。
可如今她醒了,这一切怎么想都只是一场梦,陆言夕难辨真假。
“且行且看吧,”
陆言夕抿了口茶,
“反正除了身边这几个至亲的人,我是谁都不会相信了。等人来救不如自救。”
正思考着,苏姑姑端来了洗脸盘,替陆言夕移开灯火,眼里仍旧是道不尽的心疼:
“夜深了,小姐别老是坐着发呆了,快躺下歇息吧!虽说奴婢看您脉相是好转了,但这身子还是折腾不得啊!”
陆言夕扬起笑脸,自己伸手洗帕子,水的温暖让她想起了梦里牢狱的阴湿:
“放心吧姑姑,我这就睡!”
她洗过脸,又不放心地问苏姑姑,“言辰和靡靡呢?他们睡了没有?”
苏姑姑接过她擦完的帕子,笑着答道:
“自然都睡了,我早让月落招呼着少爷小姐还有身旁的小孩们去睡了,大小姐别再耗神了,一切有老奴呢!”
“谢谢姑姑!”
陆言夕又想哭了。
苏姑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起来:“傻孩子说什么谢呢!”
陆言夕刚想躺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苏姑姑,你能帮我取纸笔来么?有件事可能要拜托姑姑帮忙了!”
“都这么晚了,什么事需要小姐又坐起来写呀?”
苏姑姑一面念叨着,一面还是飞快地呈上了纸笔。
陆言夕微微思索一番,提笔快速写好,将纸交给苏姑姑:
“姑姑您是懂药的,我这条命就是姑姑救的,所以这件事只能拜托您了。姑姑也应该知道,虽然那药方算是把我从鬼门关扯回来了,但是我的身子骨还是弱的,不尽快调养总会有隐患。我写了几味药,头五味药是用来调养我的身体的,后三味药我自己不需要,但是它们是给言辰、靡靡还有你们的,可以用来健体、防止你们被我的病传染了。”
“啊?”
苏姑姑看看药方又看看陆言夕,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大小姐你……什么时候还懂医术了?”
陆言夕咧嘴一笑:“姑姑除了私密的祖传药方之外还有医书嘛?我闲来无聊也曾经钻研过,再加上经历过这次大病,我见过的药方还少么?我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医治自己的良方而已!”
苏姑姑还是一脸诧异、难以置信。
陆言夕叹了口气,拍拍苏姑姑的肩膀:
“哎呀您别多想了,抓紧照着寻药就好了,这几味也不过,咱们带出来的银两还是够的!别多想了!你家大小姐病了一场开窍了,您还不高兴嘛?”
“欸!欸!老奴遵命!一定办妥!”
苏姑姑立即疯狂点头,两行眼泪忽然“刷”地一下掉了下来:
“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夫人、害她那么早就去了,如今也没有照顾好大小姐你,让你被病魔折磨了这么多年。你瞧瞧这时候居然还要大小姐来自己筹谋,逼着大小姐小小年纪自己学医……我……我真是没用!”
苏姑姑说着就要跪下,陆言夕强忍住眼泪连忙伸手扶住她:
“姑姑千万不许这么说,您如今是我们最大的依靠了。姑姑记着,生死各有命,不要因母亲的离世而难以释怀,而要珍惜当下、珍惜咱们这些活着的亲人。如今,是您救了我,我们几个还好好地在一起,就够了!”
“对,小姐说得对!老奴一定好好照顾小姐少爷几个!”
苏姑姑一手擦掉眼泪一手将陆言夕扶回床上,脸上满是欣慰,“都是老奴不好,大晚上的惹小姐伤心了!如今夜深了,小姐快些休息吧!老奴一定替小姐办好这份差事!”
“嗯嗯!”
陆言夕点点头,在床上躺下了。
苏姑姑出屋子时熄灭了烛火,陆言夕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满脑子都是梦里那些黑暗的场景。
“究竟那个梦会不会是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的话,我接下来遇到那些人那些事……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护住弟弟妹妹还有苏姑姑他们周全、甚至为死去的母亲报仇呢?”
黑夜吞噬了所有思考,陆言夕的眼皮也开始越来越重,她紧紧抓着被子,害怕自己一旦睡去就再也回不到这个十四岁的世界了。
但是,从身体底下涌出的睡意铺天盖地地淹没了她,她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困倦,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