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菩萨那天交待我去办件事儿,事情不大,也不麻烦,我自然去得。只是我不明白,什么人能得菩萨如此眷顾?
说起来我倒好久没有下凡了。俗世百态,虽然凡人愚蠢,但看着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自从我在落伽山做了土地官儿,就和凡间的后辈们断了联系,转眼间已经过了几千百年。没办法,做了神仙就得断亲情,斩六欲,不然神仙固然做不成,几世轮回也难免堕入畜生道。今日菩萨派我公差,顺路倒可以去子孙那里看一看。只是不知他们还记得我不?
菩萨交待我的差事简单至极,不过是去给取经的和尚送套鞍辔。
按理说落伽山上菩萨的弟子数不胜数,这差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不知菩萨哪根筋搭错了,心血来潮的让我替她跑腿。菩萨不会说,我也不会问,我当然是乐意的,这叫闷声发大财,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只是这趟公差只有菩萨明白,我却是糊涂的。算来算去,这趟肥差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我啊!
说不得,只好去找惠岸问一问。惠岸是菩萨身前的红人,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去问他准没错。只是这花费实在不小,攒了千年的仙丹妙药,一眨眼就没了。按惠岸的说法,菩萨派我去,估计是升官有望。只要这趟事情办得明白,回来之后升上一格两格的估计没什么问题。
这可不是喜出望外么?我在落伽山做土地佬儿,那可不是一千年两千年了。虽然我做事一向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办事从没错过。但是天庭中无人,这升迁一途实在没什么希望,有限的几个机会,都被各种仙二代、仙三代们抢了去。今日菩萨开恩,放我出去办事,只要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以后前途绝对可期呀!
菩萨手下的人说话分寸掌握的很好,这些人说话一向留有余地,十分话能说六七分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因此惠岸所说的,倒也不能尽信。不过大差不差的总不会差出太多,我心下自然明白。思前想后琢磨了半天,我把祖传的一套鞍辔拿了出来,前途如何,全在此一举了。
那和尚能让菩萨赠送鞍辔,肯定不是凡夫俗子,不趁此时交结更待何时?
(2)
嘿嘿,前面的庄院是谁变化的?屋角除阶如此不堪,这本事差得远了!说起来我这个师父倒不是吃素的,各路神仙频频照顾于他,看来倒是个不凡的。今天又是哪个来光顾老孙的买卖,我倒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师父和庄院主人各种套近乎,其实为了一顿饭何必如此呢?他要舍得我去,别说一顿斋饭,就是十顿百顿我也给他化了来。奈何师父实在胆小,半步也离不开我。偏偏那些菩萨派来的什么揭谛,什么功曹又是我信不过的,因此要离开他去办些事倒也困难。
这庄院倒是没有妖气,那庄院主人是个老儿,白胡子白发的倒似个有修行的。可老孙实在放心不下,师父是个招人儿的,一天天地没个消停。也罢,我就守着他吧,管他什么妖什么魔,想打师父的主意需得先过老孙这关······
(3)
猴子带着他的师父来了,第一天便被他识破了机关。也难怪,这猴子被老君在紫金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日,没点能耐早被炼化了。还好他并未点破,毕竟是在天庭做过官的人,知道大家办事的规矩。因此我继续装疯卖傻,把前定的计划逐步实施。
估计猴子看出来我没有恶意,因此倒也不阻拦我。只是不停拿奇言怪语恶心他师父,什么山上的妖,海里的怪,林里的精,仿佛遍地都是妖精野怪一般。猴子唬的他师父够了,便来我面前装神弄鬼,没有一刻安宁。好在我见得多了,似他这般的妖魔哪能吓得到我?我该干嘛干嘛,并不理他。他见我笃定,倒也不敢随意造次,只是不停叨念他当年在天宫如何如何。
其实他当年在天宫如何嚣张我倒是没见过。但天庭安宁,几千百年也不出什么事,他把天宫闹的天翻地覆,我自然是听说过的。可是我总不以为然,别说他一个野猴子,就是当年二郎神又何曾占过便宜?更何况我听说他是被二郎神擒上天庭的。因此那些传言我并不怎么相信,只以为天庭的各位上仙肯定是放水了,不然哪能容得他猖狂?
更何况我是菩萨的人,虽然一向不得菩萨器重,只为她看守落伽山,但若说被猴子拿了脸面去,那却万万不可。
那猴子颇为精明,见我眼色不好,倒也不来惹我。我把鞍辔给了他师父,他师父一惊一乍的要来跪拜我,我自然不肯给他机会,一个小小的凡僧,哪能给你说拜就拜?!
见我现身走了,猴子便开始大吹法螺。什么太白金星如何如何,什么王母娘娘如何如何,什么太上老君如何如何,仿佛天上地下唯他独尊一般。我远远地听见,也懒得理他,反正日子还长,让你知道老朽的机会多着呢!今天不和你一般见识,改天自然会让你知道厉害。
久不下凡,今天趁此机会先去见见我的子孙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