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先生与小百合前辈发出会心的微笑,然后才对高桥津子说道:“呵呵,得志先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为的不是要喝小百合的茶,而是为了看一遍又遍地看小百合的茶道。领会其精神气魄!”
高桥津子一听,大受启发:“渡边先生的意思是,小百合前辈演示茶道,目的不是为了让大家喝茶,而是为了让得志君学习她的气场?!唯有几可乱真的神态,松山内造才会深信得志君是剑道高手,从而不敢发难!”
渡边先生发出认同,赞叹道:“没错!得志君不是不会剑术吗?但是,只要他能从小百合那行云流水般的淡定神态中领会其精神,那么,松山内造就是不会看出破绽来的。既然他没有破绽,松山内造就是不攻其乱,以致落败也!这是小百合和得志君联手制造的杰作!”
“原来如此!”高桥津子恍然,想着吴得志那泰山崩于前而脸不改容的浩然之态,即使是松山内造跌倒了,他也不敢猛打。那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他明白穷寇勿追的道理。因为他清楚,哪怕是松山内造手无寸铁,但是一旦醒悟自己上当了,得志君就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得志君才见好就收,上演捉放蓸的好戏。而松山内造却惭愧得落荒而逃!
好一会儿,主角又回到了大厅。这时吴得志身上芬香扑鼻,精神大爽。在艺伎们的花团锦簇下,施然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唉,上个厕所也要熏香更衣的。我总算明白了晋代富豪石崇的气派了。”吴得志笑嘻嘻的。
杜若兰又气又妒:“得了吧,还真当自己是高帅富呢。你只是一个幸运的**丝罢了。有木有?!”看到杜若兰如此的愤愤不平,小百合前辈解释地说道:“杜若兰小姐,你不应责怪得志君,他确是很惹人怜爱的人物啊。这场决斗实则异常凶险,他得之不易!”
杜若兰恨恨不已:“小百合前辈。你说他好,还不是你捧出来的?要是没有你的神机妙算,幕后运筹帷幄,他能打败松山内造吗?其实,如果换了我,由我发挥,故弄玄虚的。我也能打败松山内造。只不过,我是个低等的下人罢了。”
小百合前辈却是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是这样吗?杜若兰小姐,你一定是气我好像故意针对你,使你做粗活,而让吴得志则享受一切,似活在温柔乡之中。对吧?”杜若兰一怔,通过高桥津子译出来,小百合前辈的话,总算正中她的痒处了。
何尝不是这样?小百合前辈不是偏心,难道是她公正无私不成?只听小百合前辈侃侃而谈:“吴得志要面对的是香道大会,所以必用非常手段,方能成就一番成绩。试问,如果让他规规矩矩地从低做起,光是要练习闻香就要三年,然后学打堆香灰造型,又要三年。到时,岂不是等到黄花菜也凉歇了!?
“所以,我就唯用有非常之法。所幸得志他悟性极高,能从浮光掠影之中,感受最深的东西。如此,我才极力成全他,让他在声色俱全的艺伎活动之中体会香道的含义。正如他能从茶道中领会克敌制胜的窍门一样,他于艺伎中也能得到同样收获!”
一番话,说得杜若兰哑口无言。“但是,对于杜小姐你,就有所不同。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去打磨了。”小百合前辈目光一转,落在杜若兰向身上,她的眼光变得慈爱,让杜若兰感受她的用心良苦。“为什么?他是人我可不是人?莫非我特别笨?!”杜若兰毫不服气。
这下,连高桥津子也笑了:“你看你看,我想小百合前辈想说的就是你的性格。就象花炮,一点就着了!”果然,小百合前辈徐徐道来:“杜小姐你性格暴烈,是女人中的豪杰。不过呢,放在男人身上就可能是另一个松山内造了。”
杜若兰一听,脸都气绿了。小百合前辈笑了笑:“呵呵,说玩笑话罢了。不过,你要治疗你身上的异味,却是非从性情脾气上入手不可。所以,我就故意让你从低层做起,以挫你锐气,让你的性格从中得到磨炼,然后方能体会到香道修心养性的妙处。如此假以时日,对你身上消除臭患,必大有好处也!”
小百合前辈说完,特意加了一句:“你看阿八,她虽然长期在厨房,可是也能炼就一身艺伎功夫。这就是从修身进而修心,水到渠成的结果!”杜若兰听完,瞠口结舌:“不会吧,你想我修炼出阿八一样的魁伟身材?得,那我还是宁愿臭着吧!”
杜若兰的话,引起高桥津子和樱桃喜子的哈哈大笑。此时,吴得志特意向小百合前辈躬身,表示谢意:“请小百合前辈不要怪杜姐心直口快,这次我能与狂暴的松山内造决斗中全身而退,实属侥幸。全有赖于前辈的精心指点和刻意缔造!”
小百合前辈反而同样躬身,殷切地回:“得志君你太客气了,我得感谢你才对。全因为你,我才可以免遭松山内造家元的侮辱,让老身保持尚余些许颜面罢。”二人的惺惺相惜,让大家一片唏嘘,真不知是得志君有恩于小百合前辈呢,还是小百合成就了吴得志!
正大家正感慨之间,渡边先生缓缓上前,拱手作揖,说道:“小百合,庆幸你收得高徒。如此一来,艺伎派一脉在香道大会上必绽放异彩呢!”两人对望,小百合前辈眼睛似乎湿润了,竟无语凝噎。渡边先生也如是。
大家想起松山内造曾大厥其词,说起以前小百合与渡边先生曾经有染。如今两人对望,彼此关切缅怀之情,尽在不言中。难道松山内造的话是真的吗?可是,为何时至今日,渡边先生和小百合前辈仍然互生相客气,刻意避嫌呢?
这时,渡边先生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与小百合已久不相逢。纵有千言,仍不及在心中惦念。然公务繁忙,唯就此一别。所幸香道大会期至,我盼到时又可一睹风采!”对于渡边先生的辞别,小百合前辈没有挽留,她勉强一笑:“渡边君,所言极是。但,小百合已身心疲倦,无力再现台前。他日再见,恐难应诺。!”
渡边先生果然很失落,于是他叹了叹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而去。好几次高桥津子想劝住渡边先生,想他与小百合前辈相聚一会。因为,小百合前辈虽然没有开口强留,但依依惜别之情,却是昭然可见的。
不过,高桥津子一念及这是他们之间的私事,外人实不宜插足,遂忍痛作罢。等渡边先生走了,小百合似乎也黯然神伤,一下子她似乎老了许多。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早早礼貌地与吴得志和杜若兰道声晚安,然后回房休息去了。
艺伎们也在杜若兰的目露凶光之下,逐一离开了,空荡荡的大厅只剩下吴得志和杜若兰。吴得志此时显得温柔体贴:“现在杜姐你明白小百合前辈的用心了吧?如果不磨砺你的脾气,你又怎么能修身香道呢?”
杜若兰厥厥嘴,道:“你这小子净是站着说话,不知腰疼。你吃香喝辣,当然举手举脚同意小百合的说法了。对不对?”杜若兰见吴得志欲辩难言的样子,于是又改口说道:“不过,既然你在这里如鱼得水,为了让你好安心跟随小百合前辈学习香道,他日代表她在香道大会上,狠狠打败其他日本鬼子,我就只好任劳任怨,不和她作对了。”
不料,吴得志在凝着眉,缓缓地说道:“杜姐,我其实在考虑:我不能代表小百合前辈去参加香道大会!”“为什么?”杜若兰一脸的吃惊,吴得志如今在置屋可谓是顺风顺水,为何刚有起色的时候,却提出这样荒谬的想法?!
“因为,真正能代表小百合前辈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听了吴得志的理由,杜若兰马上大笑了:“我还以为你担心啥子呢!小百合前辈不是引退了吗?她不可能复出的。”吴得志不可理解地执拗,坚定地说道:“杜姐,小百合前辈内心其实是渴望复出的!”
杜若兰惊奇地看着他:“你哪里知道她渴望复出?”“你没有看到刚才渡边先生对她说的话吗?他希望下会有期,那是盼望能在香道大会上看到她的身影。小百合前辈岂不理解他的心意,只是她却委婉地推却了。所以渡边先生才失望而回。”
杜若兰似乎发现玄机,追问道:“你的意思是,渡边先生真的与小百合前辈有私情?他们之间藕断丝连的,欲拒还迎,只是在众人面前不好表示罢!所以,渡边先生希望将来可以借香道大会,互通款曲?”
吴得志摇头:“杜姐,你不要想得太坏了。渡边先生和小百合前辈不可能是纠缠于男女私情。他只是想小百合前辈能突破自我,真正开心罢了。”“你凭什么肯定他们不是恪于男女私情?!”杜若兰反问。
“因为小百合前辈其实是——一个男人!”吴得志道,如平地炸响了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