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阿八断定是被自己打傻了!杜若兰吓破了胆,想悄悄溜之大吉,反正傻瓜是不会指出自己的。可是,突然,阿八一转身,猛地拽住了杜若兰的手臂,傻笑道:“杜姐,樱花,樱花!”杜若兰不敢看她,连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想要樱花,可是樱花早就没有了!”
“这不是樱花么?”阿八拿着一片樱花花瓣给杜若兰看,那是一片新鲜的花瓣,竟然还有着朝露,闪闪晶莹。杜若兰一动:“这是从哪里来的?!”阿八指了指上面,说道:“从上面飘下的,只是不知从哪里来。”
杜若兰顺着阿八的手指,望着那一棵老樱花,晨曦照得令人眼不开眼。于是,杜若兰转着树干转了一个方向,再抬头一下,不看犹可,一看心花怒放!只见老樱树上点点缀缀地开着一朵两朵三朵……无数朵的樱花!
这不是在做梦吧?突然,一朵樱花花瓣飘落,贴在杜若兰的额头上。杜若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象呵护婴儿的肌肤。这确确实实是天然的樱花,不是人为的恶作剧!“老樱树终于开花啦?”阿八仍是不敢相信地问杜若兰。杜若兰点了点头。
于是,阿八就高兴得跳了起来,她将杜若兰高高抱起,象抱着个小孩子。然后,她就放下杜若兰,向置屋里奔跑,朝所有人的房间大叫:“老樱树开花,开花啦!”不一会儿,所有的艺伎都出来了,她们奔走相告,惊喜不已。
“真是上天有眼,竟然真的让樱花树开花了!”“好美啊,比我们一般看的樱花还要美。”“这不是樱花,而是老樱花的眼泪,因为她被我们感动得哭了!”艺伎们围在樱花树下,一起见证这一樱花奇迹。老樱树一直傲然岸立,如今在樱花的点缀下,多了几分妖娆,让人爱兴更浓!
“真的樱花开了?”当小百合前辈听了樱桃喜子的报告,第一反应竟然如此诧异。樱桃喜子向她详细地告诉了众人一起观赏樱花的情景。于是,樱桃喜子喃喃自语一下,向着老樱树一拜,老泪纵横,然后庄严地说道:“喜子,帮我换上新服!”
“得志君,你看到了吗,樱花树开了耶!”当吴得志出现在樱花树下时,他两眼朦松,还擦着眼屎,却被艺伎欢天喜地团团围着,吱吱喳喳地说着不停。“樱花开了?”吴得志疑惑地看着杜若兰,好像怀疑她动了什么手脚似的。
杜若兰已是被逼着众人外面,没好气地说道:“没错,确是开花了。这下该让你爽歪歪了!”吴得志听了,抬起头来,却没有睁开眼睛望,而是张开鼻翼,尽力在吮吸着这新鲜的气味。一下,他终于说道:“很新鲜的樱花味道,象初乳一样令人陶醉。如果小百合前辈看到了,她一定不会以为是有人做过小动作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没错,得志君,说得完全没错!”樱桃喜子呵笑着,她正携着小百合前辈而来,观赏樱花。大家不禁为之惊呼叫艳!因为,樱桃喜子搀扶的小百合前辈,她是如此娇艳,让人目不暇及。她一身艳丽的艺伎和服。这一件和服,艺伎们印象中,从没有见她如此亮相过!
“这是小百合前辈当选花魁那一年穿过的盛妆。她珍藏着,一直舍不得穿!”樱桃喜子轻声地说,这样大家就更觉小百合前辈对老樱树开花的激动与喜悦心情了。这时,小百合前辈巍巍上前,先是摸了摸那经风霜打磨过如铜皮铁骨的树身,感触极深,喃喃自道:“二十年,二十年过去了,你可没有欺骗我……”
然后她探上头,象小孩子一般,举着手指,数着树上的樱花:“一朵,两朵,三朵,咦,不对,是四朵,那是一对的。”大家都笑了,笑得那么燦然。“五朵,六朵……”在樱桃喜子师姐的带领下,艺伎都和小百合前辈一起数着树上的樱花,一直数天108朵为止。
“多么圆满的数字啊!108!”大家都在赞叹,小百合前辈舔了舔嘴辱,象小孩吃饱了一样露出满足的微笑。樱花就象她生命中的浮液,滋润着她的成长,更是她生命的图腾。所以她才会将一生最重要的决定,寄托在樱花树上。如今竟然如愿以偿!
“感谢你,得志君,杜若兰小姐,你们有心了!谢谢你们为老朽所付出的努力。”小百合前辈向吴得志和杜若兰躬敬地致谢。吴得志和杜若兰一怔,有点不好意思。吴得志说道:“小百合前辈,其实不是我们的功劳。而是所有的学生,你的好徒儿,她们虔诚为你祈祷,才会有这样的结果的。”
小百合前辈笑而不语。樱桃喜子说道:“得志君,你不必客气。要是没有你和杜若兰小姐,那么老樱树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花的!”吴得志他们大奇,为何樱桃喜子小姐会这样说呢?
“因为如果没有你们昨晚的彻底灯光,还有香笼的熏香,使得整个树体的温度升高,那么老樱树是不可能开花的。当然,还有赖于各种因缘巧合,才造就了这一片奇迹的诞生。更具体的原因我说不上,但是温度的升高导致樱花的绽开,无疑是最重要的原因。所以,功劳首先归咎于你们。之前没人能想到这一点,你们无意巧合中,带来了开窍樱花之门的钥匙!”
樱桃喜子这么一解释,令所有人都恍然大悟起来,原来奇迹的诞生,还是需要人为的。没有付出一份努力,奇迹又怎能贸然诞生呢?于是,大家更对吴得志报以称赞的目光。吴得志感到目光炽热,于是说道:“小百合前辈,既然樱花已开,你的夙愿也应该勇敢实现!我们期待你参加香道大会!”
小百合前辈凝视了樱花,对空沉思。终于,她缓缓地说道:“既然天意如此,老身只能拼搏一回。参加香道大会,我不是祈求什么荣誉,我只是想更好的推广艺伎,向世人展示艺伎文化,使这传统的艺伎得到更多的人赞赏和理解而已!”
小百合前辈表态了!大家一片沸腾,不过,不知哪一个艺伎在嗡嗡说道:“咦,小百合前辈参加了香道大会。那么,他自己岂不是不能代表艺伎香道派参加香道大会了吗?!”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们不禁悄然议论。
当吴得志得知她们的顾虑之后,他自信地向小百合前辈解释说道:“前辈请放心,得志定当有办法参加香道大会。况且,我还想周游日本,访遍名家,以便增长见闻也!我想不日内,我就会离开这里。”吴得志的话,马上引起一片轩然大波。
“得志君不会留在置屋啦?”“得志君一定要长留一段时间嘛。”“一定是杜若兰小姐霸道,为了昨晚说的要当旦那的事,她要逼得志君走了。跟小百合前辈参不参加香道大会没有关系!”“得志君对我们、小百合前辈义深情重,这就么让他走,那就是说我们艺伎不懂待客之道耶!”
艺伎们的群情汹涌,似乎接不了吴得志要离开的事实。“这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有用枪指着他。是他自己说的。我现在也才知道!”“艺伎们都是谦逊有礼,以客为先,不得放肆!”樱桃喜子以师姐的身份,在呵斥师妹们,大家都不敢说话了。
气氛变得有点僵了起来,这时,小百合前辈却以睿智的目光,看着这一群喜爱吴得志的弟子,以慈祥的目光说道:“昔日剑道宗师宫本武藏为了追求剑道,自我修炼,他舍弃了自己的爱人阿通,让她在桥头等了三年。男儿志在四方,女人也不能纠缠于儿女私情,艺伎是给男人力量的地方,并不是要绊住男人的步伐!”
小百合前辈如此一说,大家都释然了。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说服自己,忍痛对得志君的离别了。而杜若兰更是热泪满盈,感到小百合前辈果然不愧是艺伎宗师呢,识大体明事理,最能Hold住一切,真不枉自己爬高爬下,白天摸黑地为她樱花开花而付出呢。现在努力终于得到回报了。
这时,小百合前辈又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信笺,说道:“得志君,我自知能力所限,老朽的微弱光芒,已不能挡得住你那才华与志气的万丈光芒。但是,我仍可绵薄之力,以让你在香道路上钻研,更加深益求精。这是一封我给东大寺主持弥一大师的推荐信,你将信交给他,他一定会在香道上为你所有指点!”
“东大寺?”杜若兰对这个寺名有点陌生,小百合前辈却是以平静的口气说道:“对,东大寺在我的家乡奈良,那是一座著名的寺院。日本国宝名香兰奢待,就是被收藏在寺内的正仓院内。寺内的主持弥一大师是我的挚友,他定会鼎力相助得志君的。”
兰奢待,到达拥有“天下第一名香”的寺院!大家都为之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