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姝没有前来,大家都傻了眼。小姝说道:“姐姐可能来不了。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望着这一幅画迹斑斓面目、全非的古画,杜若兰说道:“唉,谁叫你逞英雄呢!这下可好了,到天亮你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了。弥一大师就只好将兰奢待赔给松山内造了!”
“我就不信找不出毛病!”吴得志不服气地道,杜若兰看不得吴得志耍牛脾气,但又奈何不了他,杜若兰最理解他。他不是因为答应了老和尚,而是答应了小美女。只要看一看大姝小姝这一对如花似玉的双胞胎在身边,就能想象到她们给他多大的决心和干劲了。NND!
这时,大姝竟然进来了!她抱歉地说道:“很不好意思,得志君。我来迟了。今天松山内造回来,我才知道他终于对弥一大师动手了。可是,不知道打听到古画的破绽。我是不能前来的。因为我提供不了参考意见!”
“那现在你打听到什么东西了吗?姐姐。”小姝也是如此焦急。大姝摇了摇头,说道:“松山内造很高兴,让我们陪他喝酒。可是他口风很紧,尽管志在必得。可是,却丝毫没跟我们吐露哪怕一点点内容。他只是说明早就可以得到弥一大师私藏——兰奢待了!”
大家不由得失望。大姝费煞苦心与松山内造周旋至深夜,即使是灌醉了他,可是依然探不出什么秘密。这可如何是好?这时大姝又突然说道:“不能从松山内造口里得到有价值的线索,我就回忆起带古画来之前,松山内造交待过的事情。现在想起来,有一点是值得注意的。那就是他要我们非常小心,不能让古画受热!”
“不能让古画受热?”难道这古画有什么不见得人的秘密,如果受热了就会原形毕露?“拿烛蜡来!”原来房间只有一盏灯光,不过还有一只蜡烛台灯。小姝将台灯点着,放在地上。吴得志将古画展开来,在认真地一一研究起来了。
“要不要给你个放大镜呢?人家考古学家还要出动放射性碳素检定仪呢!”看到大姝小姝在与吴得志并肩战斗,杜若兰显得很咬牙痒痒,却又是无计可施的样子。有两美在身边,可谓红袖添香,这研究的工作,真是得心应手。
吴得志不知不觉将头埋进去,好像快要陶醉的样了。突然,他的鼻子紧紧地贴在画面上,非常贪婪的样子。这一下,杜若兰和大小姝都吓傻了,以为吴得志想东西想得发疯了。“好香,好香。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吴得志一阵狂喜地说道,只见他已坐了起来,怀抱着古画,甘之如饴地闻嗅起来。这下,让大姝她们都非常吃惊。吴得志这一表现,唯一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画上散发出香气!“吴得志先生,莫非你闻到古画中特别的香味了?”大姝在问。
吴得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没错,古画上确有香气儿。这是因为受热了的关系,原来隐藏于画墨中闻不到的香味,也就暴露而出来了。”可是,这跟古画的造假有什么关系呢?毕竟不是说古画中有香味,就说人家是假画。要知道,古人用香的时候还多着呢!吴得志思索着,竭力想揭开这香味与古画之间的联系……
天一亮,一片风清气爽。松山内造领着两名随从,施施然地来找弥一大师。弥一大师盘坐闭目,真不知他是在坐禅做早课呢,还是在为难题未决而在绞尽脑汁。松山内造双掌合拾,非常有礼地道:“弥一大师,早上好!鄙人已在等待中渡过了漫漫长夜,见到弥一大师我就仿如见到曙光明耀一般!”
弥一大师睁眼,呵呵而笑:“老衲尚未得道成佛,有如斯魅力吗?”“哈哈,当然有呢!”松山内造笑称:“我一直在为失去马远大师的名画而痛心,彻夜难眠。可是,一想到弥一大师德高望重,肯会履行诺言。这样,我也就能得到朝思夕盼的兰奢待之香。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悲喜两重天,人生能不感恩乎?”
弥一大师颔首微笑:“松山兄,你果有此信心?”松山内造挺胸凸肚,往弥一大师前一站,一付就是只等弥一大师乖乖奉香之意。弥一大师仰望了一下外面射进来的晨光,喃喃地道:“一缕的光明,可以照清人的心窍。”
松山内造显得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弥一大师你通晓佛理,心澄目明。我本可听你大讲禅理的。只不过本家元事务繁忙,只想早点解决事端,离开这里。他日必重临拜访,再谢割爱美意!”弥一大师发出一声叹息:“唉!”
他的神情可悯,让人动容。连在一旁的大姝也感到他的痛心,兰奢待香料,为家传之宝,全国能存留兰奢待香料者,屈指可数。岂能双手奉人?不过,令大姝想不到的是,弥一大师竟不是为自己叹息,而是为松山内造家元!
“香道之所为,乃修心养性,提升自性。切不可为争强好胜而行旁门歪道。”弥一大师脸慈心善,语重深长的训话,让松山内造有点不自然,摸不着头脑。他心里冷笑:“哼,你说得再苦口婆心点,我就会心软么?任尔说东西,反正是咬我不着。因为没证据!”
于是,松山内造轻僈地道:“弥一大师啊,你的话等有忏悔之人站在面前才跟他说吧。本家元对香道也是略通一二的,为人道理自不待你说。”弥一大师白眉耸动,反问道:“你懂么,你懂么,你懂么?!”一连三问,如当头棒喝,松山内造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
弥一大师连连摇了摇头:“神不稳,心不宁。我看你做不了大奸大恶之徒!所以望你能及时迷途知返,切莫陷入深潭!”松山内造又惊又恐不知弥一大师为何用这样严厉的话对他。然后,他又听到弥一大师大喝一声:“香道之用,追求正气。你应向此人学习也!”
顺着弥一大师的手一指,松山内造回头往后看去,只见吴得志已是赫然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的,正是那一幅已是画迹模糊的古画。松山内造自恃还有些底气,大叫道:“弥一大师,我堂堂为香道直流派的家元,而他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子罢了!凭啥说我要他学习?莫非你心痛你的兰奢待,所以故意诋毁我不如他?!”
此时,弥一大师的目光已是穿越了松山内造,殷切地注视着吴得志,好像早已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似的。这时,吴得志也不打话,径自走到弥一大师面前,将那一幅画摊到弥一大师面前。吴得志像小学生一样,在老师面前交出自己完美的作答卷。
“弥一大师,请你重看这一幅古画。根据我的观察,不,其实说观察是不对的。因为是用闻的来看这一幅画,才能了解个中玄机。这一幅画与一般字画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它所用的画墨都是经过香料的添加的!”
弥一大师在抚须而笑,饶有兴味地听吴得志的分析。而松山内造也仿佛看到不好的苗头,脸上呈惴惴不安之色。吴得志继续说道:“这幅画作画之用的墨水,经过我的细闻,分别有松烟、龙脑、丁香和麝香等之物,从其功能和香性来看,不外乎有两大好处:一是以香入墨,增风雅之气;二是改善墨的质量,为书画辟虫驱蚁也。”
“咦,那添香加墨,明明是好事,为何反而会造成此画受损呢?”弥一大师在问,此时大小姝她们都信心十足地看着吴得志,知道他必是胸有成竹。大姝站在松山内造背后凝视吴得志,感到他有如神人一般,洞若观火。
果然,只听吴得志答道:“墨中添香,可以香彻筋骨,研磨至尽,而香气不败。不过,此法却有一个弊端!其弊端就是:凡墨入龙脑麝香,必会引发蒸湿,而不利于防潮。这样方法,事前注意到了,自然可以避免。主要为调节配香比例即可。不过,如果有人有意利用此特性,反而加大用香之比例。那么,所用墨香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诱发受潮!”
“哦,呵呵,那就是说,这幅画是有人故意陷害老衲罗?”弥一大师故意大声地说,吴得志掷地有声地回道:“正是。不仅如此,既然墨中添香是新加的,那么也就意味着此画是膺品无疑。绝非真迹!即使它用上了最好的古宣,古墨,但是香气却暴露了它的秘密。”
这时,弥一大师转用日语向松山内造告诉吴得志的发现。松山内造气结,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是这样的。弥一大师,这其中必有所误会。请你不要轻信外人之言。”于是,弥一大师偏头一问:“得志小朋友,人家鼻子钝,闻不到其中墨香。他在怀疑你的说法,能有何证明呢?”
吴得志笑吟吟的,令松山内造浑身不自在!再触到弥一大师的专注目光,松山内造冒出冷汗,心虚之余不胜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