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津子凝眉一下,淡然地说道:“平心而论,确是二龙戏珠更胜一筹!不过——”“那就好,非常谢谢!”唐俊马上满意地笑了,同时指着吴得志:“果然是很好的肥皂香水,不过这怎能登上大雅之堂?我承认你倘若在日用品行业发展,会很有前途的。哈哈!”
大家一时沉默。在确定自己挽回面子之后,唐俊又讨好地对高桥津子说道:“高桥津子小姐,我听说你这次的中国之行,想物色一下全面的代理商,我们兰黛朗公司已在中国发展多年,拥有无比强大的直营网络和加盟分店。我们很乐意与你们合作,推出适合中国特色的香水系列……”
这下,杜若兰终于扯火了,她怒气冲冲:“唐俊,你别太过份了。这里是俺的地盘,应由我作主!”不知不觉,她的口吻与态度,几乎与吴得志先前说的如出一辙!这时连文凯对她动了动眼色,大有劝她不必轻率妄动之意。高桥津子也连忙说道:“杜若兰小姐,不必动气,一切我自有分晓。”
然后,她又对唐俊说道:“唐先生,你贵为卡斯帕罗瓦瓦努大师的徒弟,我仰慕还来不及呢!今晚,还请你赏脸,一起参加我们日本方面宴请大家的三生之约香水之夜吧!”“三生之约?”唐俊一阵的欢喜,马上应允道:“实在不胜荣幸!我一定会准时赴约。希望高桥津子要多加注意辨别真正的香水人才,切记被人一时蒙蔽。”
唐俊呵呵直笑,握着高桥津子,意味深长的样子。高桥津子表现得一直很有礼貌。为免夜长梦多,他见好就收,随之就迅速告辞。唐俊走后,高桥津子见杜若兰闷闷不乐的样子,安慰说道:“杜总何必芥怀?我们只是想广交几位朋友罢了。你有吴得志先生这样的香水人才,该是自信才对嘛。”
杜总沉着的脸才缓和了下来,但绝不轻松。因为,她知道,今晚高桥津子的宴会,就是有意考察各个公司的实力呢。但有了唐俊这样讨厌的家伙插一腿,要吴得志脱颖而出,哪是谈何容易?不过,此际余香未了,她对吴得志仍平添了一份深深的好感!
突然“汪汪”几下狗吠声,杜若兰发现,自己的香香公主吉娃娃正缠着八公不放了,那粘劲儿简直是当八公是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为什么这样?”她疑惑地问,吴得志懒懒地道:“八公陪我在香水室里制造这款香水。沾有的味道,让你们女人都兴奋,吸引一下香香公主,更不在话下了。”
“靠,好没有爱情主见的公主啊。”杜若兰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八公早已没有先前被佳人冷落的颓废相,它摇动着尾巴,还哂笑另一旁不知所措的情敌斑点狗呢。“八公,你还会不开心吗,会想着离开公司吗?!”杜若兰故意取笑,不知是说给主人听,还是说给八公听。
突然,她脸色一变,不停在叫着:“不会吧?不会吧?又来了?!”大家看了地上,也惊呼起来,个别的女孩子还面红耳赤。原来,情到浓处的吉娃娃正被一时性起的八公,骑在上面,旁若无人,“呼赫呼赫”地嘿咻,一抽一动,汪哼不止,好一个“忐忑”合重奏……
也许是受了这对“只管快乐无视旁人”小宝贝的感染,大家轻松下来。“实在太好闻了,吴得志可能就是最懂得女人心的家伙。”葳葳地忘情在呼吸着空气中的香气,有点贪婪,爱不释手。“是啊,早餐温馨幸福的情景、与恋人缠绵悱恻的难舍,平凡熟悉的滋味……勾人回味,太难忘了。”公司的女职员如是倾诉声音。
倒是杜若兰担心吴得志,凛凛地说道:“你的嗅觉究竟恢复了没有呢?”对此,高桥津子也很关心,于是乎她们都盯着吴得志,非要问过水落石出不可。他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我尝试了三年,但也是时好时坏。不过呢,唐俊挑衅我的时候,我的鼻子却突然好使许多!”
“也就是说,——”杜若兰显得特别兴奋:“唐俊本是想利用二龙戏珠来侮辱你、打沉你,可是却偏偏激发你对气味的敏感,从而产生灵感,恰恰狠狠地灭了他的气焰!对吧?”虽然不是很谦虚,但吴得志不得不点了点头。
俄而,杜若兰突然放一下冷箭,道:“这么说来,很可能二龙戏珠,本来就是你的香水成果!窃剽的我是唐俊,才对。不然,你万万不会受如此大的刺激反应。对吗?如果你含冤受屈了,大可以大声说出来,我为你讨回公道!”
气氛围一时紧张起来,吴得志凭着过人的香水技术,如魔术般变出让人难以抗拒的香水。不啻是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可是他是一个窃剽者吗?这却是一个异常敏感的话题。吴得志自然懂得杜若兰的好意,她相信吴得志并非唐俊口中所说的卑鄙小人,她只想他当众大声说出来,好澄清大家对他的疑惑罢了!
可是,吴得志却让杜若兰失望,他只淡淡地说道:“这个重要吗?”腔调里充满了无尽的空虚。二龙戏珠本是自己的出色之作,可是唐俊却凭它去得到了所有的东西。在今天面前,他又当众再现了二龙戏珠,也就是说,二龙戏珠再也不是唯一的。即使自己承认是原创者又如何?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时刻,以博大家的同情!
杜若兰在迷惑,高桥津子却似乎明白吴得志的意思,她笑了笑,说道:“的确,能在别人攻击自己的时候,奋起反击,仅以区区的日用品所含香精,却造出可以媲美一流香料做成的昂贵香水。这就是最大的成就!其它实在变得不重要。吴得志先生,看来我低估了你。你的斗志与才华,非是区区的嗅觉,所能限制你……”
高桥津子言谈间,流露出女性特有的亲和魅力与对男性的倾慕之意,杜若兰瞧得清清楚楚。可是,吴得志却摆摆手,认真地说道:“高桥津子,你过奖了。其实,这款香水并非你所形容得那么好!”杜若兰陡然大为意外,难道这小子不想趁机博得这位香水大师的好感吗?人家既有才又有貌,他不稀罕了?
正当在这时候,一直陶醉闻香的葳葳却突然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道:“咦,怎么现在好象觉得有臭味呢?”其他人被她这么一提,纷纷表示认同。她们在奇怪,讨论是不是那个扫地阿姨没有做好厕所的清洁工作,以致传来异味?……还是别有原因?!
“不好意思,你们闻到的是吲哚。”吴得志认真答道,“吲哚是什么?”葳葳问道,突然有种不详之感:这种陌生的物质存在于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之中……
办公室内里的臭味越来越浓,大家纷纷掩鼻,议论纷纷。杜若兰首先想到了什么,警觉起来。她对吴得志大吼:“快说,这吲哚是多哪儿来的?!”大家的眼光,“唰”地向吴得志射去。这时,只见吴得志摸摸后脑袋,嘿嘿直笑:“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其实之款香水中,含有吲哚,用以能催发其它香气的味道。不过,不好的地方是,味道很快会原形毕露。
“吲哚是一种特别香料?”葳葳问。吴得志尽量小心地回答:“吲哚是一种特殊气味分子,具强烈的粪臭味,存在于一些天然花油之中:如茉莉花、水仙花、香罗兰等等。不过,由于时间关系,我只能就地取材,在八公的粪便中提取出来……”
“哇,靠塞——”葳葳吓得花容失色,想到刚才极力闻嗅的居然是从八公的排泄物中提炼而来的恶呕物,实在倒胃不止。 “吴得志,你这是故意的吧?”杜若兰大骂,那些本来陶醉的人也抱怨:“我还以为碰到什么绝品香水呢,原来果然很极品的臭东西。”“拜托,那么臭的东西,也敢弄出来给大家闻,一点公共道德也没有!”
这样,对本来美好的香水印象,竟然一下荡然无存。大家纷纷搜出各喷空气清新剂,大洒特喷,好让臭气快点驱散一些。在这纷纷乱乱的时刻,高桥津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然后皱了一下眉头,就礼貌地跟杜若兰告辞了。临走的时候,甚至连看一下吴得志也没有。
杜若兰怒气冲冲,特别吩咐秘书葳葳,要她亲自清点一下,究竟吴得志在炮制无名香水的时候,到底用了多少瓶冼洁精、冼手液,甚至是洁厕液。所有损失,要一一从吴得志的工资中扣除,罪名是滥用公司公共财物,扰乱办公室治安。好象不严罚重办,实不足以雪民愤似的。
就是连八公也不放过,杜若兰将它从香香公主吉娃娃的身边牵走,理由是它与主人,大小不良,提供犯罪化学武器,罪加一等。“不会这么现实吧,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你不是还很自豪的吗?说我为公司争了光,活活气跑身为卡斯瓦瓦努大师徒弟的唐唐。”吴得志好不无奈!
杜若兰将他叫进来办公室,气疯地骂道:“吴得志,你到底是不是存心要给我好看?你不光是作弄唐俊,还要作弄我们!对不对?你看:高桥津子就这么给你气跑了。她本来是多么的欣赏你!你自毁形象了。你给我好好作个解释。”吴得志耸耸肩,无奈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一下。
杜若兰一觉:“又是你鼻子累事?”吴得志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因为鼻子不够灵敏,对各种香精的运用份量,就欠缺精度,所以造出的香水就后味失衡,暴露本相了。如果不是因为唐俊胆小,怕我再作弄他,他其实大可以等到我出丑的这一刻。从而笑到最后了。”
吴得志笑得勉强,笑得苍凉。始终冲不破的樊笼,这是一种怎么的胜利之后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