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隋朝大军势如破竹地攻破建康。陈叔宝如同史书上记载的一般无二。被隋军从枯井中提起,成为可耻的俘虏。当然,同时被抓的,还有他两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将军震怒,妖妃授首。陈朝最后一位皇帝的爱情,也如同昨日黄粱,烟消云散。当他瑟瑟发抖,等候隋皇判决时。沈婺华却身着皇后朝服,凛然端坐于朝堂。太子等一干宗室大臣,随她以国礼迎接隋朝猛将。此时,即便是韩擒虎、贺若弼这般绝世悍将,也不得不收起带血的屠刀。恭敬地接受陈国的投降。
杨广很明智的避开了两位老将的争斗。在建康城里短暂停留了三日后,便领军继续南下,肃清余孽。其中,没有发生杨广欲夺张丽华的香艳故事。也没有出现李渊的身影。妖妇也好,美女也罢,杨广竟然都置若罔闻。一切杀戮,都由他身边的长史老高代劳。
李胤得知这些,已是春暖花开之时。他和刘慕达早已降隋。听潮县里唯一的变化,就是刘慕达成为了刺骨儿的副将。而李胤的县令尊号前,被冠以一个“代”字。尽管沈婺华禁止凌烟随侍。这个痴情的男人依旧偷偷去了建康。待他回来时,已是形容枯槁,面目全非。李胤对他的好感却越来越多。为了排遣凌烟的失落。石蛟正式成为了他的弟子。不久之后,凌烟的身边又多出了几个孩子。小莺儿、桃花、杏花生性好动。整日叽叽喳喳围绕在他身旁。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的弟子。而徐懋功在得到孙思邈的首肯后,也脱去道袍。成为凌烟座下的大弟子。
李胤无所谓他们的折腾,每个人只要开心就好!只是凌烟强硬地将徐懋功塞进李家,就有点过份了。因为从那时起,这个少年就正式更名为――李世勣!这本该是唐太宗笼络宠臣的手段。却在此悄然发生了改变……
听潮县如今的人口已超过了三千五百余人。李胤由于掌握了县里的土地分布。于是参照后世魔都的地域,设立了七个村寨。申浦江畔,自北向南就有了高谯、鹿迦和阳思三个村。而申浦江与石楼之间,每隔二十里,还设立了华暮、蓓灿、景桥三村。每个村寨都有五百余人。两村为一乡。李胤任命了乡长和里长。这样,听潮县里的行政机构便丰富起来。百姓的徭役,因为没有朝廷的指派。于是,自然延续了李胤的思路。筑路、疏通河道和建造码头成为听潮建设的主旋律。只是众人不明白,李胤为何强行在申浦江边建造了三座码头。连同刘慕达之前屯军之地,申浦江上竟然出现了四座码头!李胤不想多做解释。只有他明白,日后的申浦江是如何模样。建立便捷的交通网络,对于缺少资源的听潮县来说,有多重要!
杨广无疑是守信的。除了援助听潮县一万石粮食和各式粮种外。还提供了部分桑树苗和蚕种。加上零星分布于县内的桑树,李胤在阳思村开办了烧丝作坊。江南从来不却少精明能干的妇人。一季春蚕过后,竟然产出了五千束丝线。全县百姓为之动容。纷纷要求县令大人,开放限制。每个村寨都向往养蚕致富!
就在乡长和村长们跪求李胤时。这位年少的县令大人,却带他们参观了听潮村里的一处作坊。里面浓香四溢。木锤在绳索的牵引下,不断撞击木楔后,淌出滴滴金黄色的液体。亲眼见证了县太爷用这东西烹饪出美味的菜肴后。一干人等顿时闭上了嘴巴。眼中却闪现出无比的渴盼。
李胤见状,哈哈大笑!将众人带到沙盘前,指着申浦江畔说:“若是明年春天,此处开满金黄色的油菜花。各位乡老以为如何?”
众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却听李胤沉声训斥道:“听潮县内皆为一体。阳思村能有今日的成就,不仅靠的是全村努力!更依赖的是便利的交通!迄今为止,只有他们村连通了听潮、华暮和蓓灿三地。使得采摘桑叶大为方便!而其他村、乡在干什么?看到别人好了,就眼红?本大人告诉你们,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们衣食无忧!但前提是,你们必须村村通路!单凭河运,速度太慢!装卸也颇为不便!遇到潮讯,还要停运!你们届时连门都出不了。如何做到货物运输,畅通无阻?”
众乡老闻听,皆满面惭愧。原本理直气壮的身形,顿时在少年县令前矮了三分!
李胤冷笑道:“本县令说过,要想富先修路!你们别整日里计较出工多少。穷,都是你们懒出来的!”
众人口中都唯唯称是,对于李胤的话丝毫不敢反驳。
见自己的训斥已经收到了效果。李胤面色一缓道:“如今,桑树新种。蚕丝和菜油都只收了一季。种子奇缺!依据本县令的估算。烧丝一业,还不能推广!油菜种植,倒是可以增加三个村寨。华暮、蓓灿和鹿迦三村,今年冬季便可播种。现在是水稻种植之季,你们身为一村一乡之长,不抓好春播。来我这里瞎哔哔做甚?若是被我发现稻田面积达不到要求,仔细你们的皮!本县令治县,执行的可是军法!”
众人闻言,浑身哆嗦!即便是不熟悉李胤的人,也听说过他歼灭倭寇和隋军的往事。不由头皮发麻。几个胆小的村长,已经匍匐于地。
李胤扫视众人。见高谯和景桥两处的村乡之长,心有不甘。便安慰道:“你们两处,村内多有壮年男丁。就劳力而言,是最强的!忙完春播,立刻给我修路!只要路通了,本大人自然会给你们指点发财大计!”
几位村长、乡长闻言大喜。不住对李胤磕头称谢!少年县令也不客套,恶狠狠地啐了他们一脸道:“都给我滚回去,好好做事!下次再敢聚众闹事,先过了县衙的五十杀威棒再说!”
话音未落,侍立两旁的石虎和李世勣齐齐举起哨棍。吓得一众乡老,屁滚尿流地做鸟兽散。
待得众人离去,隔壁过来两位大汉。指着李胤捧腹大笑!原来却是刺骨儿和刘慕达。只听得刺骨儿称赞道:“小老弟,哥哥对你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开衙建府未到一年。听潮县里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假以时日,此处成为通都大邑也未为不可!”
李胤微笑道:“没有二位大人相助。让商贾运回石碳和桑树。也没有阳思的今日!”
刺骨儿拍怕他的肩头,悄悄问道:“不知丝线和菜油,小老弟做何安排?”
李胤豪气冲天地答到:“自然是卖掉!不知吴地商贾可曾抵达?”
“到了,到了!”刺骨儿兴奋的说道,“适才乡老与你纠缠时,他们就到了。此刻就在门外。”
李胤闻言,便匆匆走出县衙。(忘了交待,李胤的县衙正是听潮楼内最早建好的两座石屋。时至今日,他也没有什么衙役。每次开堂,不过是让石虎、李世勣等几个少年充充场面。因此,也就没有必要再建造衙门。)屋外站立着两人,一胖一瘦。胖子看上去分外眼熟!
刺骨儿扯开破锣嗓子喊到:“陶选!你他娘的发什么呆啊?快来拜见县令大人!”
沉浸在石楼精妙中的两人,悚然一惊。胖子的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上前对李胤施礼道:“少郎君……不!如今应该称作县令李大人。一向安好否?故人陶选,这厢有礼了!”
李胤吃惊的长大嘴巴,半天才说:“陶选?你不是去北地领功了吗?怎么做起生意了?”
陶选呵呵笑道:“蒙刺骨儿将军提点,功是领了。不过是些银钱罢了。只是燕大帅责我出卖家主,又痛打了小人三十脊杖。然后驱逐出营。不得已,小人只好重返吴地,做些买卖。”
想起燕荣的恶名,李胤不禁寥然。大笑道:“无妨无妨!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陶兄效仿陶朱公,一样能够快活于世!”
“三百六十行?天下之业,何时有如此之多?”一旁的瘦子闻言,悄悄嘀咕道。
李胤一愣,知道自己失言。连忙打着哈哈道:“本县令不过打个比方。请莫见怪!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不等陶选介绍,瘦子躬身施礼道:“小人梁贵,拜见县尊大人!某家系洛阳人士。英国公外戚。于江南行商已有一十三载!”
陶选也满脸堆笑道:“李大人恕罪。小人一时激动,未及引荐。这位梁贵兄是江南最大的商号――宝通号的掌柜。主营各种矿产。宝通号下有商船三百余艘。马队一百有余。商贸通达我大隋各州郡!”
李胤听完介绍,心中暗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杨素的家仆。什么狗屁外戚?杨素那么多小老婆,谁知道你是哪个的亲戚?不过,好歹也算是个官商,实力雄厚。还是好好结交才对!”
想罢,他拱手笑道:“原来是宝通号的梁掌柜,久仰久仰!想来此次的石碳,定为兄台的手笔。本县在此代表百姓谢过兄台援手!”
一通寒暄后,梁贵将话带入正题:“李大人,小号前日支应贵县石碳两千斤。不知现在能否结算?”
李胤面露尴尬之色道:“本县的丝线刚才产出,还未售卖。我目前没有那么多金银可支付给贵号啊!”
梁贵轻轻一笑道:“陶选所营,正是丝线、布料。不如趁今日三方都在,做一交割可好?”
李胤沉下脸,摇头说道:“不行!丝线,本县另有安排!”
众人闻言,皆为变色!尤其是陶选和梁贵,脸上更是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