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睡到自然醒才起。然后起来做饭,然后叫贺苗起床。然后打扫卫生。然后和贺苗一起出去逛,要添一些本周用的生活用品。
每个人的生活,需要紧崩,但是也一定需要放松。需要放松,也需要紧崩。紧崩是为了放松,放松是为了紧崩。
下午我们逛完,回家路上,经过他的单位门口。
我给他打电话,问他现在在办公室吗。
“在。”他说。
“你,方面下来一下吗?我在你楼下。”
他下来了。
我说:“刚才逛街,路过。这杯奶茶,当你的下午茶。”
没等他说什么,我就把奶茶放到了他手里。
“谢谢。”他说。
“哦,那我走了,我回学校。”我迫不急待地说。每次,给他打电话,或者见面,心里最不想结束,但是又最先提出结束的,一定是我。
是因为,这样,就能减少他提出离开或结束带来的那瞬间的痛。
我拉着贺苗刚要转身,他说:“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正好有空,想请你们吃饭,给你们接封。”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好的。”贺苗说。
“那就这样定。我定好地点给你发信息。”
“嗯,好的。”我说。
从他单位出来,一种忐忑的兴奋还笼罩着我。
“晚上我就不去了!”贺苗调皮地说。
我一下子拉住她的胳膊,我说:“不行!不行!你得去,陪着我。我自己不行。”
贺苗说:“你们俩,也不是,你吧,我真是奇怪。”
我又拉住她,像一个孩子依恋着母亲,我说:“不管怎样说,在我有勇气单独面对他之前,你都得跟着我。”
贺苗又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她说:“要不,你回去收拾一下,迎接晚上的美好时刻?”
我说不需要了。
无需刻意收拾,自然就好。
而且,在日常的生活之中,无论是不是需要见到他,我已经让自己刻意地精致了。
让自己显得精致,是我对自己的爱。
我想起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我说:“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个手机吧。”
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可别买,你那品味……”
那个时候我确实没有多大品味,因为我每个月少得可怜的工资要给家里绝大部分,自己只留一点勉强够生活的生活费。
很少买衣服,即使买,也都是到了必须要买的份上了。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天生丽质的人,如果不是,想要光鲜亮丽,很多时候就一定需要外在的物质。
好在,经过几年的时光,弟弟大学毕业,先是做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后来又自己开了一家公司,生意在蒸蒸日上。
我通过在工作上的努力,工资也是逐年升高。解决家里和自己的生活所需已经没有问题,甚至,可以有某种程度的“高质量”的生活。
所以,每一天,在自己能力范畴内,尽量让自己更好一些。
贺苗说:“你确实和刚毕业那时不一样了。”
我说:“时光的力量。”
“不,”贺苗说,“你努力的力量。”
我向她笑了笑,说:“你说的对。”
我又说:“走,回学校一趟。”
“回学校干嘛?”
“努力去。”我装作严肃地说。
贺苗装模作样地给我树了一个大拇指。
我解释说:“我想当面给他们下一下明早开会的通知,而且几天没见了,确实有点想他们。”
在学校楼下的水果店,我买了一袋水果。
到了办公室,大家都在备课。贺苗组织大家来到小会议室,我把水果洗好了。
我说:“本来想给大家带点当地的特产,但没想到时间非常紧张,没来得及买。请大家吃点普通的水果吧,勉强代表一下我十足的诚意。”
他们很开心地品尝起来,贺苗和赵涛还因为抢一个小桔子,大声地绊起嘴来。大家都嘲笑他俩。
吃的差不多了,我给大家说了一下明天早上培训的事。
然后会议结束。
这时候收到他发来的信息,告诉我吃饭地点和时间。
我回复:“收到。”
我和贺苗收拾东西准备要走的时候,栗校长来办公室了。
他说:“你俩过来一下,商量一下明天学习后分享的事。”
我有点为难。
这时候贺苗说:“栗校长,我们晚上有点事……”
“会议时间不长,他们两个都在等着了。”
贺苗刚又要说什么。
我说:“好吧,先去开会吧。开完再去。”
我给他发信息:“有个紧急的会,可能会晚十分钟。”
他回复:“没问题,别着急。”
但是栗校长半小时了还没结束。也不知怎的,平时开会他没这么磨叽过。
贺苗一个劲看时间,给我使眼色。
我几次想打断他,但是张开嘴,又闭上了。
我给他发信息,说再晚一会儿。
他说没事。
一个小时过去了,栗校长还在涛涛不绝,好像他就是故意不让我们走似的,我快疯了。
为了表示我不是故意的,我偷偷录了栗校长的一段录音给他发过去。
他回:不急。
后来,我实在受不了了,我站起来说:“栗校长……对不起,我……我有点……不舒服……”
栗校长看了看我的脸,说:“好的,那今天就到这吧。”
我抓起包,拉起贺苗就走。
正当我们刚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短信。他发来的。
他说:“公司有点急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下。你不用着急,我们哪天再约。”
看完短信,不知怎么回事,我再也控制不住,崩溃似地大哭起来。
更要命的是这时,不知怎的,我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对着那端,我边哭边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那边,他显然被我吓住了,只听见他的呼吸声。
我忽然又平静了,说:“对不起!”
迅速地把电话挂了。
贺苗让我把头靠到她的肩膀上,没有声音,但眼泪又一次地滑落到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