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军府时,总往藏书阁跑除了掩饰知识来源这个原因,主要也方便调查这个世界的符修。沉渊虽然自己会的很多,但现下不适合完全透露人前,该做的功课还是必须要做好。
要让混合了魇气的灵气恰好融入符咒中,还要将符咒修改的与这世界的几乎无二,沉渊算是下了番功夫。尽管相当刻苦的钻研了,也才做出了些勉强可算半成品的东西。
如今在这境地,他要完全靠记忆中的内容来转化咒术方式,不知两年时间能让他达到什么程度……
萧白珉见少年不曾继续反抗,心下了然对方是接受了自己的要求,放心不少。
看了下时辰已经是他晨修结束的时候了。他还未辟谷,那沉渊想当然也没有,还是要准备些伙食果腹。
自萧白珉入阵闭关以来未曾改变的习惯,在这一晨一夜里倒是让沉渊打破了个够。没有准时入定也没有准时晨修,但他也没过多在意罢了,偶有的一次例外而已。
询问过沉渊是否有带储粮,再商议了在辟谷前二人的粮食问题后,萧白珉带着沉渊交出来的储粮去了厨房。
阵中因灵气充裕,野果野菜的确不少,还有些小型动物,不知道是怎么存活下来的。但现在毕竟不是古早时代,这些精细的粮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必要的。
被强行晾在屋内的沉渊,摸了摸戴在脸上的面具,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欲盖弥彰的行为是在骗谁呢。说是为了纪念一些事情,更像是为了掩盖一些事实。
现在还说得上契合的大小,等以后自己还放不开,依然要重新制作。
在一个不适宜的时间和地点,遇上了一个对他来说非常特殊的存在,这世界很喜欢给他一些意外吗?
就是不知道这两年后,他是否还来得及去改变顼衍那“既定”的结局。
沉渊想的很多,但记性不好,时常想的事情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抓住那灵光的尾巴,差不多就已烟消云散了。
到萧白珉端了水回到屋内时,沉渊又一次的被打断了思绪。
忽然出现的记忆空白,让少年露出略显迷茫的眼神。那神情才恰似现在沉渊的年纪,没了过于深沉的锐利和防备。
看着萧白珉放下水盆打湿布巾递给自己,沉渊的表情终于有了其他的表情,变得难看了起来。
忽略掉这刻印在记忆里的长相,没记错这人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现在这伺候人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尤其被伺候的人还是自己的时候,和他印象里接触过的所谓王爷大相庭径,顶着这张脸还真有些接受不能。
未修灵前的帝王将相都不过是普通人,亦有生老病死,除非真正修炼到那境界,才能摆脱约束凡体的自然定律。
能修炼到那地步的不是说没有,但也不算是泛滥。
出生在世袭的帝王家,这一辈有足够能力去突破那层屏障的,至今只有自己和现居帝位的三哥,就连他的皇姐也有些年份没有突破了。
萧白珉的三哥早已过了百岁,虽说到了固灵末期就已驻颜,也不能忽略那修炼的年月,谁都不能一蹴而就。而他倒成了这一辈的楚乔了,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他的担子不可为不重。
被一脸抗拒的沉渊晾在空中的手也没尴尬,年岁和家世在那儿摆着,萧白珉也从不当自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王爷。
这被他看守了一夜的少年在他眼里就如同弟弟,十多岁的孩子而已。
顺手就将沉渊裸露在外那半张脸擦洗了一下,到了被面具遮盖的那半边萧白珉停顿了一下,揭开面具前低声说了句:“唐突了。”
用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温柔,擦洗了伤疤覆盖的那半张脸。萧白珉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唐突的举动。
觉得那道伤痕依然狰狞刺眼,反手又将面具覆了回去。
沉渊此时的心境只能说是惊悚了,在自己未曾反应的时候,已然被对方伺候干净了。
倒是一如曾经被他捡回去时一样,如此对待。不一样的世界,一样的外貌,一样的际遇,是他吗?
若是冥冥之中都有定数,他难道是在重走原来的路?但是这回不是已经成了魇的他,沉渊有一瞬的静默……
即使在被顼衍捡回军营后,发现此世的面貌与他原来的一模一样时的震惊,也比不上后来越来越多的际遇。
甚至是两个不相干的魇,都在这一世界出现。
还有这算是又一次捡到他的萧白珉,一切似乎相同,但又不尽相同。这个世界在以一种沉渊完全看不透的方式,向他传递着什么信息……
看着毫无反应的被自己收拾干净的少年,萧白珉像是自我表扬一样,轻微的对着自己点了下头。
将布巾准确丢回水盆又出了屋门,不多时又端着精细熬煮的白粥回来了,唤了沉渊一起用餐。
直到吃完了这一餐,沉渊才隐隐抓回了一点快要惊出窍的灵魂。大约是他将这个世界的王公贵族想的复杂了,这世界并不尽然是他概念里的那种。
握了握手心,死斗后的第二天,居然还能享受一顿奇特的早餐,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这一早晨的互动让沉渊和萧白珉都清楚认知到,不论怎么样,在出阵前的这两年时间里,他们总要适应与另一个人朝夕相处的日子了。
萧白珉倒算是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怎么说也算了了一桩心愿。
就看这少年皮囊下掩藏着的人,要多久来说服自己了。
两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仅仅五个月就能融入顼府的沉渊来说,这两年间与萧白珉的相处也不会太差。
面对着的,是自己所熟知的皮相与近似的性格行为。倒觉得这相处的时日也算是转瞬即逝,更像是沉渊私心下想对当年的他做出的一点补偿。
怎么说也是修了近百世的人,就算是或享受或浑浑噩噩的去度过其他人的人生,这些经历对沉渊的影响虽有一些,可也没磨灭掉他心中深埋着的念想。沉渊依然有着他的坚持,不会被磨平的念想。
这种闭关的事情,对沉渊来说算是顺水推舟了,接受的也是坦然。
限时一个月的修炼其实很快。在这一月中沉渊与萧白珉之间,像是有一种无言的约定一样,不曾提起关于那一夜的任何话题。
沉渊虽说被勒令只能修气,但不代表被完全的软禁在屋内,这些日子里也充分的探索了外界人言“神秘”的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