顼衍没有麻烦其他人,亲自着手帮沉渊准备了衣服,军营里没有小孩,只能就他的战袍凑合修改一下,虽然没有太多资源,还是能让沉渊洗去那一身狼狈。换掉“破烂”,收拾干净后的沉渊,顼衍只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现在还小,但看的出沉渊的容貌绝对是丢到人群中也能一眼看出来的。即使之前穿着“破烂”的沉渊,也能看出来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但顼衍没想到收拾整齐穿上战袍的沉渊就像一柄磨利的战枪,隐隐散发着锐利的气势,融合在这人还带着稚气的样貌上,却一点也不突兀。
顼衍看入了神,那一双带着稚气还没有蜕化完全的柳叶眼并不同他平时所见同龄孩儿一般透彻,带着不似他这个年龄的深邃,虽带了些女相,但不难看出好相貌。顼衍在心里如是说。
显然沉渊没有这种自觉,坐在桌边就顼衍带来的干粮啃了起来。顼衍收了收神同坐于桌边等待沉渊用餐完毕。
沉渊发觉从他醒来之后顼衍就一直是只身一人对付自己,连所谓的副将都没带,这算什么,看扁他的能力还是真的这么信任他?不多时吃饱了的沉渊放下碗筷,思索着要如何让顼衍理解他所说的引渡灵气,又不知该怎么从主动引渡变成被动,往常都是他无意间或有意间将灵气分给别人的,现在这具身体显然达不到能自如引渡的条件。
“你会引渡灵气吗?”终究还是只能开口问,希望对方会吧。
“可以尝试,毕竟没有真正实践过。”
“怎样的引渡最适合引发你的能力?”沉渊沉默了一下。
顼衍最终决定遵从自己的想法,他从不会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别人,便站起身走到沉渊身后,双手贴在了少年的后心,这是考验信任很有效的方式,如果是特意隐藏身体脉络情况的魇修,定是不会在清醒时允许他做出这种举动。
感觉到沉渊瞬间僵硬的身体,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不信任他,而他也防备着他,但这样更有利于自己随时做到禁锢这个少年,但未见少年有下一步动作,顼衍心中又轻微的松了口气。不等沉渊开口直接运转灵气从对方体内引渡。
仅仅一会儿顼衍就将一只手掌收了回来,就着成功取出的灵气,试着在掌心运行了一下自己的灵气,隐隐的电光带着完全不同的破坏力被掌控在手中。
顼衍知道沉渊的灵气很纯很强,但是没想到会强到这种程度,忽的就被吸引了,如果他可以将沉渊的灵气全部引渡过来,是不是能直接突破……想到此处的顼衍打了个颤,立刻放开了另一只贴在着沉渊后心的手,这样和夺人力量为自己所用的魇界有什么区别!他是为了凭自己的力量走上巅峰,才选择来战场的。
沉渊尊重顼衍,刚准备开口的事情就算顼衍不接受,也理解不想把背后交给自己的想法,但他没想到顼衍会直接上手。经历这么多世,沉渊极少将后背交给他人,即使当下看来只是为了实验,然而这种令他无法放心的姿势还是让沉渊很不适应。但又看在顼衍只是尝试了一下并且立刻放开自己的行为上还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他更没想到仅仅一次便成功了。
空气中弥漫了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氛,一个是顼衍对自己想法的惊惧,一个是沉渊对顼衍行为的不适应。
“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明天开始训练,我期待你的表现,这关乎我们的合作,我会叫人给你备餐!早些歇息吧!”顼衍一口气说完就冲出了军帐,沉渊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叫住他:“这好像是你的军帐……”还有他都将背后交给了对方,到底是谁有问题!
平安无事的一夜之后,沉渊明白这才是开始,从昨日的交谈中知道了顼衍现在的年龄,默默的算了一下在原来被魇住时所看到的死亡结局,今年十八的顼衍距离那一天,大约还有六年。这么充足的时间,足够改变了。沉渊要在这一世活下去,既然他没有重生为魇,而转生成其他躯体,他也想要完整的过完一世,既定的死亡他不需要!不论任何人!
从这一天开始,这一世的变动就开始了。
在军营里备战的日子里,沉渊随着顼衍修行,靠着记忆一点一点的寻回他的身手。伤势愈合后偶尔也会随着战将们踏上战场,即使军营里对他的评价不一,还有很多的军士并不相信像他这样突然出现在这样的战场上的“活人”,但沉渊并不在意,多世经历使他对外界评价已处于无所谓的状态。而在战斗中,沉渊渐渐的熟悉了这个躯体,完全的掌控了这个身体,也更多的了解了这个世界。
以气为引,这个世界上所有东西的运行都离不开所谓的气,但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行的灵体,单单这军队还是有很多普通人的,更遑论整个世界了。而修行者除了参政,也有像沉渊那个时空一样的“世外隐士”。
同样有灵气与魇气,而灵修与魇修之间也同样俗套的避免不了互相仇视,灵修觉得魇修伤害苍灵以强大自我,至于魇修怎么想的灵修,无外乎觉得道貌岸然伪君子吧。
顼衍是将军世家出生的,继承了家族衣钵,在六岁验明灵体之后,便一直以护国为信念,在家族高强度高速度的培养中成长。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他,与其说是大将军,却还是没褪去正常这个年龄该有的特别,还有着一份在战场上绝对不适合生存的——善良。
这一个月来数次的“实验”,沉渊发现顼衍还是以从他身后引渡灵气的方式来说更容易发挥出实力,也许是自己肯将后背这种防御死角交给他的信任导致的。虽说沉渊还是不适应这种怪异的举动,但也无可奈何。
一个月说快不快,说慢不慢,沉渊在顼衍的“指导”下,慢慢的理清了脉络,开始了正式的灵气修行,他需要尽快取回自己的力量。在每天的战斗中,运用灵气也越来越顺畅,起码不会牵一处而痛全身了,不然还未杀敌,首先被自己的灵脉折腾个半死真可谓滑天下之大稽。
朝夕相处,每天看着沉渊力竭杀敌,修炼也从不落下,顼衍在自己还未感知到的情况下就给了沉渊很多的信任,即使沉渊修行的年份已晚,不过也不算太迟,单从骨龄来看,大约12岁的沉渊,还有很长的修行之路要走。而赌约生效,沉渊和顼衍也将“完全”信任彼此,打胜这最后一场战斗。
最终之战时,远远的可以看到弥漫冲天的魇气,并不纯净,沉渊皱眉,虽然练习过很多次,但要一击必杀他还是不能确定,现在的自己能爆发多少潜力。
顼衍带沉渊上马后回头下令道:“众将士听令,今次将是最后一战,但是此战只由我和沉渊上阵,如果我们没能回来,不惜一切代价,烧毁这片战地,寸草不生!”
这样的军令是不合理的,副将立即站了出来:“将军!这不合理!这孩子你才接回来多久!底细都没查清!万万不可!”这是所有将士的想法,却不想顼衍依然坚持:“军令如山!这少年如何我心里有数!这一个月的相处你们也该清楚!如若觉得我会有不测,按我吩咐的做!”随即驱马向着那漫天魇气奔去。
即使军令如山,看着前方越行越远的背影,不放心的军士毅然上马追了上去。
使长枪在前方地面划出一条线,问坐在前方的少年:“做好准备了吗?”
沉渊被夹在中间,在不适应中准备着,打算随时强行突破目前的灵脉激发更多可以利用的灵性,却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转头斜睨了一下顼衍:“要过来了。”
顼衍抬起左臂,枪指前方,在那群又一步逼近时,用右手掌贴紧了沉渊的后心,瞬间引渡过来的强大灵气使枪尖凝聚的电光仿佛灼烧了空间,肉眼明显可见的白光扭曲了空气。横扫间强光带着焦气扫荡了前方战场,但还有部分没有完全解决——“把枪举向天空。”沉渊发声,顼衍终于信了沉渊不是无的放矢,他们真的能在今天结束这一场战争,闻言立即将枪指苍穹,感觉怀中的少年爆发出更强的灵气,从天而降的风刃,劈下来的闪电与他爆发着灵气的枪尖互相牵引共鸣着。
强烈的风系灵气和他的雷系灵气融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方区域,好不容易快要赶上顼衍的军士却被他们强烈的灵气屏障阻挡到寸步难行。
“挥。”简短的一个字,顼衍听到的瞬间下意识的动了。
风刃间摩擦的高温带着雷电又一次席卷了前面的战场,当真风过留痕,寸草不生!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最麻烦的战斗,快到仿佛仅用了一瞬间,沉渊所说,顼衍信了。身后的军士们更是惊到鸦雀无声。顼衍没有看到,沉渊在强行使用这躯体用出他的能力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杀生的淡漠和傲然,就算对方并非“生命体”。同样也没听到在风刃呼啸中沉渊低声的一句“第一个”……
接着顼衍感到怀中一沉,才发觉沉渊是对自己狠绝了,迅速检查了一下脉络,心中多少还是放松了下来,只是暂时的力竭昏迷而已。一具没修行过多久的身体居然可以自主激发灵性,与天地灵气共鸣,顼衍本以为这一月以来已经很了解沉渊了,然而今天的事情又让他觉得沉渊充满了迷点。
这场战争,在沉渊的协助下,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