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范希的车马向南行进。
他只带了一个侍者，一个御夫，还有些辎重。但无奈，他还得带着一个女人！
越女！
越女丝毫没有在意男女之别。已是三天三夜，他俩一直在车厢内。
“你……”
范希不知该如何开口。她都没有在意，那他还有何理由在意？
“你想说什么？”越女皱眉。
她讨厌范希这幅想说却不开口的模样。
范希道：“你本不应该和我在同一车厢里的。”
越女道：“这只是你们这些男人的偏见罢了，你们只看到了世俗，却看不到其他。”
范希尴尬的咳嗽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是逃不出那世俗的偏见。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然而只要是身处红尘的人，又有几个能不被沾染。
范希突然想到了萧雨晨。范希一直不明白，为何越女会喜欢上他。可能就是他们对世俗深深的厌恶。
共同的厌恶，造就了惺惺相惜？
……
忽而，马的嘶鸣声传入车厢内。随后，车厢发生了剧烈的颠簸，向着一处侧翻。
怎么回事？
两人在这关键之时，各自跳出了车窗，滚到直道边。
看来，这车窗还是有着别样的用处。
两人起身，向周围环顾。只有瘫倒的马，破损的马车，还有受伤的御夫和仆人。
他们几乎同时转身！
远处！
果真有一个人！
范希看着那人的身形，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他！这家伙，还真的是阴魂不散。
那人缓缓走来。只不过，他的身子已有些佝偻，不似之前那般挺拔。只是短短的几天，他就完全变了模样。
越女见那人靠近，没有迟疑。她手腕轻轻一扭，随后，衣袖向前一挥。
转瞬之间，一柄短剑，穿袖而出。哪怕连范希也没有想到。
这把短剑竟是一种暗器。
不，应该是明晃晃的暗器！
刹那间，火花四溅。
没有人看清燕九是如何出剑的。
他不愧是剑中浪子燕子期的弟子。他的剑的确很快！只是，他收剑之时，握剑的手却抖了一下。
这不应该是一个剑客该有的动作。因为，每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导致剑客命丧黄泉。现在的他变了，变得更加脆弱了。
范希好像忽然明白过来。
看来，时间已成为燕九最大的敌人。
他一定得了一种可怕的病，或是中了一种可怕的毒。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越女没有在意甩出的那柄短剑，而是对范希道：“你认识他？”
“是！”
“他是谁？”
“他是剑中浪子燕子期的弟子。”
“他的剑很快！”
“和你相比如何？”
“我能杀一个人，绝不是因为我的剑足够快！”
“那你靠的是什么？”
……
“你来找我作甚？”
范希走到燕九面前问道。
他本不该问的，但他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很是愚蠢，但却极为实用。
此时的燕九，丝毫没有听进范希的话。他脸似白霜，长发散乱，身型佝偻。他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想多说什么。
还是说，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说多余的话了。
他只是盯着范希，就这么直直地盯着。这眼神很是可怕，范希的身上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范希想道：他明明很虚弱，但他的眼神却如那致命的毒蛇一般。他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范希退后一步，镇定一下，随后开口，“我前些天就告诉你，你只要再等上一个多月，你就可以报你的师仇。”
燕九沉着脸，不语，还是照旧盯着范希。
“你明明知道的，为何还要揪着我不放，你是疯狗么？”
范希实在受不了燕九那直白的眼神，他只能试图激怒于他。
而此时的燕九，还是像一条冷静的毒蛇，未露出他的毒牙。
范希见他不为所动，心中微微一颤。但越女却在此时出手了。她不知从哪里又抽出一柄剑。
这一次却是一柄三尺七寸的长剑。
噌……
剑光一闪！
范希只见到了光，却未见越女出剑的模样。
随后，便是一滩血迹。燕九应声，直挺挺地倒下。那可怕的眼睛也终于闭上。
“你果然厉害！”范希夸赞道。
越女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
范希不解。
越女见范希疑惑，还是开口道：“你没察觉出来？”
范希问道：“察觉到什么？”
越女道：“我根本就没有出剑！我的剑并没有碰到他！”
范希更是疑惑，“那……”
越女走到燕九的身边，解释道：“他早已受了伤，而且，他还吃了一种不该吃的东西。”
范希道：“那东西是毒药么？”
越女收回剑，道：“比毒药更可怕。”
范希又问：“你见过这种东西？”
越女道：“见过，还用过。”
范希再问：“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越女道：“它能止血，也能止痛。”
范希道：“那它应该算得上一种良药。”
越女摇头，低叹一声，“那东西的确有神奇的疗效，但它却能麻痹人的意识，让人的身体不受自身的控制。”
范希点头：“所以燕九的手才会抖。”
越女又道：“他吃的不多，还不算严重，但是他之前的创伤，却又让突然他加量服食了。”
范希明白了。
看来，燕九服食的那种东西，应该和公子小白密室内的粉末类似，都有使人麻痹的作用。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是！以前从未有过。”
“你是不是觉得太多的事出乎了你的意料，太多的人找你的麻烦？”
范希回头。
好久，他才憋出了这么一句，“你以前有过这样的烦恼么？”
越女清冷的眸子闪出一道异光，“我的一生，原本是平静而未有波澜的。”
范希听越女这么说，微微一笑，他能理解越女的感受，只是……
“你不笑话我？”
“我为什么要笑话你？”
“看来，我对你的看法要有所改变了。”
“那我是不是要感到荣幸？”
越女摇头，又叹出一口气，“但愿吧，就像你说的那样，也许，两个月后，一切都将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