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左右摆动着躲开男人，用手拼命推着男人，正在叫嚷拉扯之中，303 的门突然打开了，飞扬一个箭步出来，一把把男人拉翻在地上，又踹了一脚。
男人吼道：“想打架？！”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傍边好几个房间的门也开了，有人从门里探头出来看，有个男的吼道：“半夜三更的吵什么？！”
飞扬把林曼护在身后，躬身从地上捡起来一把钥匙，有个号牌，301。
“没事，喝醉走错门了。”飞扬沉静地说。这时候，有服务员跑过来，说是接到其他房间客人电话投诉，出什么事了。飞扬把钥匙给服务员，把那男的从地上拉起来，男的挣着冲到林曼面前嬉皮笑脸地说：“小妞好正点，就像我女朋友，我……”飞扬一用力，基本上是抱着那男的，拖着跟着服务员送到301房间。服务员和飞扬走出301，看见林曼还呆呆的站在过道上。服务员赶紧说：“对不起，影响到您了。”林曼摇摇头。回到房间，关上门。林曼正在卫生间洗脸，又听见敲门声。林曼走到门后细细聆听。
“曼曼，开门，是我。”飞扬的声音。
林曼打开门。飞扬抱着一床薄被和一个枕头，说“曼曼，你睡吧，我在地上休息一下就行。这个宾馆好像没有保安。”
林曼看着飞扬麻利地把薄被铺在地上，放好枕头，躺在上面。看见林曼呆呆地看着自己。说：“你放心，我不会怎样，你安心睡，好吗？”
林曼默默地躺在床上，看见飞扬仰面躺着，右拳放在额头上，眉头微微蹙着。飞扬的眉很浓，但并不杂乱。下边是坚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林曼用目光描摹飞扬的侧影。一遍又一遍。
飞扬合衣静静地躺着，不远处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她呼吸轻微。明日之后，也许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这样亲近了。飞扬无奈于家庭和命运的安排。往后，谁会为她盘起长发？谁会为他穿上嫁衣？飞扬静静地感觉她细微的呼吸。近在咫尺却又无比遥远。
飞扬睁开眼睛，侧头看见林曼面朝自己躺着，一双眼睛睁不错地看着自己，不明情愫。飞扬叹口气说：“睡吧曼曼，明天还要早起呢。我电子表设了闹钟了。”说吧关了灯，一翻身，背对着林曼，闭上双眼。
片刻，后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飞扬坚持着保持不动。接着，飞扬听见林曼轻轻下了床，好像走到自己后边。飞扬全身都苏醒起来，但并没有回头，依然闭着眼睛。飞扬感觉林曼在身后轻轻躺了下来，从后边抱住了自己。飞扬没有动。
两人静静地合衣侧躺着，都不做声。
半晌飞扬轻轻地问：“曼曼，你做什么！”飞扬喉头发紧，坚持地控制着自己。
林曼不语。飞扬紧紧的攥着林曼的手。黑夜如水，滑过所有的沉睡。
房间里很静，两人静静地躺着，感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声音。
飞扬突然站了起来，冲进了卫生间，林曼赶紧逃回到床上，合衣躺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扬从卫生间出来，一头一脸的水。
飞扬走到床边，轻轻地摸摸林曼的头发。轻声问：“我有一个请求，今晚，我可以抱着你睡吗？我们什么都不做，静静地，就像你说的，我们像恋人一样的相互依偎，成就一段美好的校园恋情，好吗？”
林曼微微点了点头，轻轻闭上了眼。顷刻，飞扬飞快地将林曼身上的薄被拢了拢，从后边轻轻地抱着林曼，飞扬低语：“对不起，曼曼。”林曼感觉到飞扬并没有紧紧地贴着自己。有一拳的距离吗？林曼心里苦涩地笑了。
“我爱你”。飞扬低语，轻轻楼抱着林曼，头埋在林曼的长发里。
黑暗中林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泌出。心中感到如此的失落和挫败。
飞扬很快睡着了，林曼睁大双眼看黑夜。天快亮的时候，林曼迷盹了一下，听见飞扬轻轻拍她：“曼曼，起了。”林曼一睁眼看见漫天的朝霞，和飞扬的微笑。林曼一阵恍惚。
阳光般的笑容，好像把时间拉回到了那个下午，篮球场上，阳光运动男。
两人吃过早餐，到长途汽车站张罗好行李，离发车还有点时间。飞扬和林曼站在旁边。两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一点尴尬。
林曼心想：飞扬会不会看低我了？噢，老天，昨晚我想干什么？都干了什么？
飞扬看将林曼眼神闪烁，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心中一阵暖意和着酸楚。伸手牵住林曼的手，林曼的手软软的，很温和。林曼瑟缩了一下，飞扬强硬地把林曼的手握在手心里。林曼顺从了。
半晌，林曼低声说：“你一定看低我了。”
“看低你？怎么会。我还怕你看低我呢！”飞扬苦笑。
林曼摇摇头，还是忍不住问：“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有那么重要吗？怎么看你也不一定会和我在一起。”飞扬喟叹道。看见林曼失神的样子，不忍地说：“更爱你，你很完美。更难过，你也许终将不会属于我。”顿了一下，又自嘲地补了一句：“也更怕你。”
“怕我？”林曼不解。
飞扬嘴角杨了起来：“附耳过来。”
“曼曼，你就是个妖精！”
更爱，更难过，更怕。这就是飞扬现下的复杂心情。飞扬无奈，如林曼所说，就活在现下吧。
“谢谢你，飞扬。”林曼双眼发热，踮起脚尖，吻了一下飞扬的脸颊。拉着飞扬，转身往长途汽车走去。
往后余生，该会怎样？
多年以后，林曼还可以清晰地记得飞扬在暮色里告别，在Z县一中门口。依然是黄昏的色彩，温馨的橘黄色笼罩着大地，飞扬对林曼说：“曼曼，选择安静的生活——你不会潦草地就把自己嫁掉吧？三年时间再考虑一下我，好吗？我其实也很平凡，只是无奈。”
飞扬坚持看着林曼的背影消失在校园拐弯的绿色植物后边才独自离开。
林曼在绿植的缝隙里看见，飞扬在暮色里渐渐走远，背影萧索，斜阳西下，身形好像镀了一层金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