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典礼和册封典礼同时进行。
典礼很简单也很隆重。
晋国的都城已成废墟，他们走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座还残留的宫殿，在这断垣残壁里，举行典礼。
而参加者，除了秦励的几百名弟子外，还有从各地赶来的晋国遗民。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复国的喜悦。大笑着，山呼着。
可是，这一切喧嚣，都与一个人无关。
青风。
他随着他们，跪在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和碧水面前。
他一直木然地看着高堂之上的那个女人，看着她眼里的忧伤和淡漠。
可是，她始终都不曾再看他一眼。
也没有机会再看他。
因为，典礼之后，他就跟着父亲一起，南征北战。
甚至连“再见”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小皇帝渐渐长大，长到十二三岁的时候，已经懂得男女之事了。
他常常看到，自己的皇后，牵着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在后园里的大树下发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的宫殿，已经休憩完好，所以，后园里也是鲜花簇拥，看起来生机盎然。
而那个女人脸上的忧伤，却更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他也忍不住问过，为什么他会有一个五岁的儿子。
可是，她总是这样回答：“皇帝陛下，这样的话，臣妾怎么好意思回答呢？您自己难道忘记了那个晚上吗？”
他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毕竟，五六年都过去了。很多事情，已经渐渐远去了。
包括当初的那份没约束和快乐。
他甚至都不敢再叫她：“皇后姐姐”，因为每次这样叫的时候，她就会纠正道：“您是皇帝，请别这样叫臣妾，臣妾担当不起！”
于是，他只有苦笑。
这天晚上，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后园里，果然又看到她站在树下。
他轻轻地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不忍打扰她。
觉察到身后有人走过来，她转过身，见到皇帝，她跪在地上说：“臣妾见过皇上。”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平身”。
将她扶起来后，他随口问道：“溱儿呢？”
“他已经睡了。”
“哦……”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说话——也许，他们早就无话可说。
无法忍耐的寂静，就像小时候他到处流亡，不得不面对的孤单一样。
终于，她淡淡地开口了：“秦将军怎么样了？”
“你是说秦叔叔？他……他们……”皇帝摇了摇头说，“又失败了……”
“哦……”
她的眼中，闪动着他看不清的碧波。
这样的神色，看得他的心里，突然起了一种奇异的冲动。
他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这时候的他，已经跟她一样高了。
“碧水……”他这样唤她。
她想要推开他，却料不到他有这样大的力气。
他紧紧地钳住她，将她逼到树干处，双唇贴在了她的唇上。
“不……不要这样做！”
她挣扎着，却引起他更大的反应。
他青涩地吻着她，将舌探入她的嘴中，撷取着那闪躲的灵蛇。
他的吻，最后变成了疯狂的侵占。
当他狠狠地扯开她的衣衫时，突然愣住了。她的手腕上，鲜血淋漓。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他赶紧将她抱进自己的寝宫里，为她包扎。
当她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他眼中的伤痛。
“碧水，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难道我就这么可怕……”
“皇上……我……”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一件事——这件事，关系到他们的计划，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说！为什么要这样！”他的眼中，交集着痛苦与愤怒。
“父皇！母后！”
小皇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看见母后这个样子，大吃一惊。
他拉住母后的手说：“母后……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她脸色苍白，勉强一笑：“没事……”
“父皇……你跟母后吵架了吗……为什么母后好像哭过的样子……”小皇子抡起小小的拳头，捶打着这个少年说，“父皇，你为什么要欺负母后！坏人！坏人！”
这声“父皇”，唤得他心疼。
想起从前，小小的他，抱着更小的他，两个人就像兄弟一样。
“溱儿，是父皇不好……你先回去吧……父皇来给母后治伤。”
“不！我要守在这里！不然的话，父皇又会欺负母后！”
“不会的……父皇怎么会欺负母后！”皇帝俯下半边，给他打好了礼结，宠溺地笑了笑，“快去跟皇婆婆一起吃早餐吧！”
“那你保证，不欺负母后！”
“我保证！”
“恩！就知道父皇最好了！我去给父皇母后拿早餐！”
小皇子破涕为笑，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欢快的背影，皇帝的心里，又是微微一痛。
“说吧！怎么回事！”
他不忍心为难她，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皇上……臣妾……臣妾……患有难言之隐……臣妾……臣妾不能再服侍皇上了……请……请皇上再立后妃吧……”
“难言之隐？”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忍不住将她抱在怀里，“不用怕，跟我说，我给你传御医。”
“不……不要……臣妾这个病……说出去很难听……为了皇帝您的威严……请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让臣妾一个人承担……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碧水……”他心疼地看着她，“怎么会这样……”
“所以，自从那整夜承君欢之后，臣妾就没脸再接近皇上了……臣妾害怕皇上会遭受到同样的痛苦……皇上……对不起……臣妾天生就没有伺候皇上的命……”
他自然明白，她所说的难言之隐是什么。
他却不知道，这只是为了逃避他的借口和谎言！
“没事，碧水……我不怪你……你自己好好养病……”
“皇上……对不起……请您……再立皇后吧！”
“不！朕的皇后——只有你一人——永远都只有你一人！”皇帝坚定地说，“除了你，这皇宫之中，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
“皇上……”碧水看着他，心里一阵阵内疚。
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就那么信任她。他们一起嬉闹，一起看书。
她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一样疼爱——除了目的需要以外，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而他，不知不觉中，将这种感情依恋成了爱情。
当他知道结果的那一瞬间，也许，他的天下就这样崩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