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剑湖到了。
四人下了马车,张宇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远处有座湖,数十丈大小,但湖水却幽兰清透,湖上氤氲着碧绿霞光,竟是从湖中射出,这就是剑湖。
在剑湖周围,弥漫着灰色雾气,足有一里之大,直到张宇的身前。这灰色雾气时而薄弱,时而浓厚,有的地方浓郁成幕,根本看不透。
张宇站在雾气范围外,都能感受到雾气传来的凉意。
“这环绕的雾气,就是混乱潮汐!这两天还是潮汐最薄弱的时候,若是换做以前,剑湖一圈一里内,雾气漆黑如墨,那才是真正的混乱潮汐。”公孙周介绍道。
秦烈继续说道:“这混乱潮汐是少将和少儒大战形成的,再加上融入了死寂异界的能量,这雾气充满了侵蚀性,普通人进去走不到几步便会身死。混乱潮汐浓郁时,就连五境修士都不敢贸然进入。”
张宇和秦天明都点了点头。
此时混乱潮汐外,已经聚集不少修士,简单数一下,竟有五六十人。
众人几几一团,互相交流时,还不忘观察其他人。张宇也观察了一下,发现来者多是衣着华丽,家境不俗的少年,当然还有来看热闹的女子,神州大陆女子无法修炼,虽然是看热闹,但异性相吸,更何况是容貌美丽家世不俗的女子。
张宇四人的出现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张宇的长相属于清秀类型,并不算帅哥,也谈不上俊朗,但却给人干净清透的感觉。公孙周和秦烈就是妥妥帅哥了,容貌俊朗,神姿不俗。而秦天明年纪虽小,却也俊秀不凡。
很快,就有人朝着张宇等人走来。
来者四五人,为首者身穿丝绸白衫,腰配先人圣物的玉佩,容貌虽然普通,但神情骄傲。在他身旁,是一位黑袍少年,容貌倒是不俗,脸上带着浅浅笑容,给人温文尔雅的感觉。身后还有两名少年和一名少女。
白衫少年走上前,拱了拱手,对秦烈和秦天明笑道:“原来是秦兄和天明老弟,早知两位要来,我便派车马去请了,上次一别,我便想进一下地主之谊,可惜迟迟不得愿,这次剑湖结束,还望两位赏个脸,咱们喝杯水酒。对了,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是纵横道修士蔡河!这次游历鲁国,恰好经过安宁城,我和他一见如故相交甚欢。”
白衫少年将黑袍少年介绍给秦烈和秦天明。
说完,白衫少年望向张宇和公孙周,他也看出了张宇和公孙周的修为,眉头微蹙了一下,没想到和秦烈走得这么近,竟然只是一、二境的修士,太不入流了:“秦兄,这两位兄台是...”
秦烈神情平静,简单介绍了张宇和公孙周的身份。
白衫少年名叫贺英,安宁城本地人,算得上安宁城中数一数二的家世了,其父现在跟随安宁城城主季少羽做事,在安宁城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加上贺英为人大方,又有第四境出体境修为,倒是笼络了不少同龄少年,在安宁城中颇有才名。
几人简单认识,贺英笑道:“秦兄,那边还有一些安宁城的青年才俊,都想结识秦兄,不妨让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秦烈随意一笑,道:“不用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算了吧。”
贺英的笑容一僵,随即又简单聊了两句,他也看出了秦烈的冷漠,脸色逐渐充满愠色,话不投机便和蔡河离开。
“虚伪。”贺英一走,秦天明忍不住地嘟囔一句。
张宇和公孙周顿时笑了。
秦烈也笑了,解释道:“这个贺英为人虚伪,看似大方,实则小肚鸡肠,尤其善妒。和他交往,有违我墨道精神!刚刚我出言相拒,恐怕会牵连你俩,会被他怀恨在心,张兄和公孙兄也要小心。”
张宇和公孙周点了点头,公孙周道:“倒是那个黑袍少年蔡河不简单,纵横道的人就喜欢耍手段玩阴谋,不知道他是合纵一支,还是连横一支!”
张宇也道:“不管是合纵还是连横,纵横道能最大程度的利用可用资源,如今赵国和齐国结盟,矛头直指鲁国,也不知道会擦出什么火花。”
“是啊。”秦烈点点头,道:“不知道这次战争什么时候开始,又将什么时候结束。现如今,妖族一众老妖圣老去,新妖圣们崛起,海族的海王宝藏出世,整个神州大陆再次陷入了微妙局面,人族现在还再为私欲战争,哼,真是可悲啊。”
墨道认为人族不强,社会动荡,其根本原因便是因为人人不能兼爱!这也是墨道和儒道有区别的地方。儒道认为爱有差等,但墨道却认为兼相爱、交相利。
张宇作为一个穿越者,对墨道思想是非常欣赏的,可惜他们影响不了天下芸芸众生的人性。
就在四人交谈时,剑湖上突然刮起一阵强风,吹动四周的混乱潮汐,飘动的灰雾也趋于静止。
“时间到了。”公孙周笑道。
四周人早已蠢蠢欲动,当看到灰雾停止后,众人纷纷涌入其中。
说也奇怪,在外面看灰雾薄薄一层,但人进入里面,瞬间就没了身影,仿佛陷入幻阵当中。
公孙周讲解道:“混乱潮汐中不仅是兵气和才气碰撞产生的,更由于里面含有死寂异界的能量。这种能量很奇特,它不仅能吸收消散的灵物而化为先人圣物,还能让死掉修士的灵魂形成残魂,所以人进入混乱潮汐中会受到那些残魂的袭击。也因为死寂能量的缘故,一旦进入里面,便仿佛身处幻阵,只有走到剑湖边,才算走出幻阵。”
张宇没想到一个剑湖竟然有这么奇特的现象,更不要说接下来的剑湖垂钓了,张宇已经开始跃跃欲试。
很快,除了张宇四人其余人都走进了混乱潮汐,随后四人也走了进去。
迈步进入混乱潮汐中,张宇顿感眼前一黑,随即四周便是一片灰蒙蒙,仿佛身处大雾之中,并且看不到公孙周三人,要知道他三人进来时就在身边的。
“这就是混乱潮汐的幻阵效果?实际上,我们四人距离很近,但视觉受到了影响,所以看不到对方。”张宇感觉新奇,继续朝前走。
混乱潮汐形似圆环,围住了剑湖,并且足有一里之长,再加上幻阵的影响,很快,张宇四人便走散了。幸好,此时此刻是每年来混乱潮汐被压制最厉害的时候,幻阵虽然遮掩了视力,但透过感应还是能感知剑湖的位置。
张宇走了没多久,便听前方传来缓慢地脚步声,走近一瞧,竟是三道残魂。
所谓的残魂,是雾状结构,形似人体,却不完全,有的缺胳膊,有的缺腿,还有的缺脑袋。他们没有智慧,只有死寂能量催生的本能,人体所散发的能量对他们有致命的吸引,这也是为什么残魂会攻击人的缘故。
残魂的强弱和混乱潮汐有关系,现在这个时间,残魂是最弱的时候。
三个残魂扑向张宇,张宇屈指弹出三道才气,直接击在它们的身体上,被击中的部位就像是平静的水面被炸起的涟漪,直接消融出三个空洞。但是四周的灰色雾气迅速聚拢,很快就把击碎的部位补齐。
张宇再次出手,体内的才气澎湃而出,把残魂完全打碎,才算是彻底消灭了它们。
张宇继续行进,路上又遇到了不少残魂。这十几日里来苦修,张宇已经不再是刚刚凝胎的菜鸟了,体内的才气很充盈,完全不惧这些残魂。
越深处,越是碰到更多的残魂,而且,虽然距离剑湖越来越近,这些残魂的形态也越来越像人。它们身上的衣服越来越清晰,铠甲的花纹越来越清晰,就连面容也不再是一团团朦胧,口鼻眼都有模有样了。而且,它们的动作也灵活了很多,甚至能发出叫声。
张宇仔细听,能感受到它们所要表达的含义。
“战”!
这就是它们要表达的内容,虽然它们只是残魂,死了不知多少年,但身处它们灵魂深处的信念,让它们就算只剩残魂,依旧忘不掉自己的使命。
这是战士的归宿。
同时,张宇也了感到一种悲意。
没死在为人族崛起的道路上,却牺牲在了人与人的权谋战争中,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悲凉。
也许,这些战士在临死前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妖族环饲左右,而人族的高层却还在热衷内战,他们抛弃了家庭,抛弃了亲情,所换来的只是某些人的争权夺利么?
战士们想不明白,也许那两位同归于尽的少将和少儒也没弄明白。
望着身前数量众多的残魂,张宇突然没了动手的念头,都是可怜人,死后都不能安息。
想到这儿,张宇伸手入怀,取出三个物件,然后席地而坐。
一块才墨,一张圣页,以及三品的先人圣物毛笔。
才墨和圣页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将来能写出儒道符文,所以要是没有佳作,很少有修士会浪费它们。
但这次,张宇却觉得很值得。
研磨,提笔,身体才气蜂拥入毛笔之中,然后点在了圣页上。
笔走龙蛇,才墨散发出霞光刻印在圣页上,整个圣页散发出金光。
“断头今日意如何?”
“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剑湖召旧部,”
“旌旗十万斩妖罗!”
诗成刹那,天地降下道道霞光。
青色的传世宝光,一道青色光晕围绕圣页,赫然是一首惊城级佳作。
金色的首本宝光。
还有一道诡异的黑色宝光!
这三道光围绕着圣页旋转,随即融入圣页中,圣页被光团包裹,片刻间竟然化为一道巴掌大的符文!符文是菱形,一面刻画着远古时期的古老文字,一面则是一面面迎风飘扬的旌旗。
符文飘到张宇的身上,张宇心念一动,符文飞射出无数光点,钻入那些残魂体内。
紧接着,让张宇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残魂先是愣住,随即浑噩的双眼竟然亮起了一点灵智,他们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四周,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残魂们发出悲怆哭嚎,随后对着张宇半跪下来,低下头颅,紧接着所有人如同烟尘,全部消散,没有了任何踪影。
张宇眼睛红了,脑海中忘不了这些残魂痛苦的悲意,忘不了他们半跪谢恩的情义。
张宇吸了吸鼻子,手心握紧了符文,他加快了速度,越深入,遇到更多的残魂。张宇便激发符文,儒道符文一旦形成,只需才气激发便可催动。而且这道符文是张宇首创,虽然只是惊城级别,但加上首本宝光,超度的力量并不弱,消耗的才气也不算多。
同时张宇也猜到了那降临下来的黑色宝光是什么,正是超度宝光!符文一面的古文,是“祭”字,后面的旌旗,是招魂!
得天地认可的攻击法或者修炼法,会得到天地赐下的力量,红色宝光是攻击宝光,加持攻击力。褐色宝光是防御宝光,加持防御力。青色宝光是传世宝光,金色宝光是首本宝光,除了它们,还有很多辅助宝光。
张宇写出的这道符文,主要功能就是超度亡魂。
越来越多的残魂被超度,它们重入轮回,张宇也走出混乱潮汐,来到了剑湖旁。
此时剑湖旁,只有三人最先到达。
其一是秦烈,凭他百变境修为,走过混乱潮汐很简单。其二就是贺英和那位纵横道的蔡河。
三人也看到了张宇,都是一愣。那么些人进入混乱潮汐,要数修为最低的,估计也就是张宇了,毕竟只是凝胎级。但没想到,他竟然超过了那么多人,第四个先走了出来。
秦烈也很诧异,笑着迎了过来,“张宇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张宇笑道:“秦兄,侥幸而已。”
贺英和蔡河也对张宇拱拱手,只不过看两人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之后,陆续有人走出混乱潮汐,只不过他们的表情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