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关天赋测试结束,张宇和鹿旭穿过广场,随着人群拾阶而上。
这是一道爬山石阶,直达山腰,共计四千九百阶,这座巨峰拦腰被斩平,第三关就在那上面举行。那里也是潜龙书院的真正院门,只有通过考验,才能进入书院内部。
如今还剩下四千多考生,一起角逐六百人的名额,竞争非常激烈。
鹿旭点亮八格罗盘,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虽然点亮的罗盘代表不了成就,却如同这个标杆,给了他奋斗的动力。
众人拾阶而上,来到山腰上。
山腰上是横列着八根巨大石柱,左右各四,高达十丈,上面分别雕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八字出自道家圣经《易经》,乃是道家至圣所著,却不知潜龙书院为何引用于此。
石柱组成了潜龙书院的院门,此时石柱之间有一薄膜状物体,拦住了进门去路。
就在这时,一个白发垂髫老者从天而降,落在石柱之顶。他说道:“老夫乃此次招生的长老,按照书院规矩,只有通过这炼心阵,才能进入书院内,并成为真正的弟子!”
老者笑道:“第二关测试了尔等天赋,第三关的炼心阵则是淬炼你们的本心,看你的儒心,看你的文胆。想入潜龙书院,每一人都必须有潜龙之资,不然休想入内!”
“废话不多少,第三关开始!”
话音刚落,最前面的考生犹豫后,纷纷闯入那薄膜之中,就像被传送到了其他空间,瞬间没了身影。
“据说,这炼心阵属于空间阵法,乃是潜龙书院的护院大阵,不仅能淬炼本心,还具有恐怖杀伤力!”鹿旭小声说道。
张宇点点头,很快,就轮到两人。
两人走入薄膜中,瞬间没有身影。
张宇感觉眼前一花,等双眼清明时,已经来到一处莫名空间。
天地空旷只剩寰宇,四周无物可听心跳。
“这炼心阵如何炼心?看儒心和文胆,考验在哪里?”
张宇打量四周,好不头绪。他试着走走,但走了许久仿佛在原地打转,明明感觉时间过了很久,但是没有饥饿,没有疲惫。似乎只有自己的意识在流动。
“在考验耐性吗?”
张宇索性席地而坐,他尝试修炼,却毫无反应,用神识感应灵胎,它静静地悬浮于识海当中,一动不动。
时间流逝,张宇渐渐感觉到燥意,情绪开始起伏。
张宇在想,炼心就是考验心性之耐性吗?
很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作为一名穿越者,张宇自然明白心脏是器官,所谓心性其实是自己的思维。
他突然想到了潜龙书院门前的八个字,那来自道家。说起道家,张宇对这个世界的道家不了解,但对前世的道家,他却有所了解。
在道家中,如今这个局面和坐忘有异曲同工之妙。
坐忘,重为轻根,静为躁根,忘乎己身,坐而静命。形如枯木,以致忘我,隐去机心,明见道心,无执念,无分辨,忘生死,与万物融合一体。
就像道家圣人所说的最好境界,庄周梦蝶,醒来不知道何为。
与此同时,张宇又想到佛家。
不知为何,这个大陆上还没有佛学传播。
佛学很讲究禅字,它也有一个境界何此类似,那就是去执!
如果说道家的坐忘在于忘,那佛家的去执便也在于“空”!
外离相为禅,内不乱为定,去执便是离执禅定。常独行,常独步,达者同游涅槃路,入万千人中,犹如独行尔!
这便是去执的标准状态。
而对儒道而言,因为入世的理念的不同,儒道对坐忘和去执有不同的理解。
儒家讲究静坐,无事此静坐,春来草自青,目的在于成就圣贤人格:一是内省而有得;二是体味中和之道。
在“静坐”中省察自己的行为,只有在静坐中,才可能让心停下来,回归其“定”“止”之处。
俗语云:“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便是这个道理。
另外,先圣时期并未流传静坐,圣人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能拒绝外界的吸引就不吸引静坐。
想到这里,张宇突然一笑,口出文章:
“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诗成,此处空间一荡,就像玻璃破碎,轰然炸裂。
张宇从这个神秘空间走出,来到一处宫殿。
站在宫殿内,望着四处熟悉而又陌生的陈设,他眼瞳收缩,往前看去,那深处,一位身穿玄衣的男子背手而立,如同一柄锋芒敛起的神兵。
张宇顿时觉得口干舌燥。
男子回身。
他脸上带着一个面具,上面有一道裂痕从上到下延伸,透过缝隙能看到他那亮如璀璨星光的眼眸。
张宇吓得倒退两步,紧皱眉头,忍不住叫道:“不可能!”
是啊,自己明明在参加炼心阵,为何会出现在赵国皇宫,面对这位神秘高手!这是幻阵,没错,是幻阵无疑!
“我明白了,进来前潜龙书院的长老说,炼心阵考验儒心和文胆。心既是思维,所以考验儒心,就是考验思维,是否能耐得住寂寞。而文胆考验的则是胆量!面对心中最恐惧的事物……”张宇神色变换。
“只是没想到,我的恐惧竟然是他!”
张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面具男子似乎明透张宇的内心活动,他突然笑了:“非也,我不是你的恐惧,你的恐惧因我而起,却不是我。”
张宇苦笑道:“因你而起却不是你?你当我傻啊。”
面具男子又道:“我治好你的恶疾,送你来鲁国学习儒道,莫要忘了答应我的条件!你如今有圣人资质,只要努力,直入大儒境界轻而易举。到时候,你入孔圣书院,帮我窃取圣人神器,助我赵国覆灭鲁国。到时候,我赵国大业可成,兵道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张宇闻之,脑海中浮现儒兵两道碰撞交锋,鲁赵两国厮杀连战。
修士们的不畏生死,战士们的血洒异乡。还有那冷眼旁观的七国民众和高层。更有面露狰狞舔着猩红舌头的妖族。
“啊~”
张宇突然抱头哀嚎,识海中的灵胎突然发痛,那种痛感无法形容传遍全身,每根骨头,每条神经,又痛又酥麻。
片刻,痛楚慢慢消去。
张宇浑身如同水浇,湿漉漉。
面具男子望着张宇,笑道:“你和我立下约定,和我这个层次立下的约定,虽然只是口头约定,却不逊色于城下之盟!所以...你是背信弃义,还是信守承诺?”
张宇深吸一口气,明白了面具男子说张宇最恐惧的事不是他。
修行儒道,张宇越加坚守君子行为,圣人曰:言必信,行必果。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所以自己该遵守诺言。
但是自己遵守诺言的代价,不知会害了多少人。做人要讲原则,君子养心莫于诚。
这便是一个取舍。
张宇自然明白面对取舍,应该以大局为重!所以我该割袍断义,不和面具面子同流合污。
可惜,和面具男子定下的承诺就如同悬心上之剑,只要他动一丝背弃诺言的念头,便会让诺言之剑攻击,从而刺伤灵胎,浑身痛楚。
“你杀了我吧!”突然,张宇吼了一声。
面具男子哈哈大笑:“你还没有明白。”
这时,又是一阵痛感传来,让张宇浑身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