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陌从荣赞家回来后就没再往外跑了,安安静静的在家陪她父母过年,过了除夕后就开始有人上门拜年,景陌给自己家亲戚拜完年后就在家里呆着了,每天不是陪着上门亲戚说话就是给附过小孩过来找她补习的讲课,过得倒也是很充实,初六这天,邻居郭叔叔的孩子小英子带着她的寒假作业又来找她了,景陌把她不会重点给她讲了后小英子开始写作业,景陌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后觉得无事,她突然想到林朝阳送她回家那天发的那个问号,她拿出手机,研究了好一会儿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她便也照着他发的样子给林朝阳发了一个问号,林朝阳很快就回了信息:“你想我了?”
景陌笑了笑,回信息给他:“我是想问你上次发问号是什么意思?”
那边这次没有秒回,是过了两分钟才回的:“就是想你!”
景陌看着短信没有回他,不一会儿那边又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景陌点开一看,有点忍俊不住,她看了一眼正在写作业的小英子,低下头,用手稍稍的遮盖自己的眼睛,脸色笑容放大,想了几秒钟回道:“有多想?”
“嗯…………”景陌点看后又不明白了,这一串省略号又是什么意思。
景陌猜测的回到:“是很想很想的意思吗?”
“嗯嗯!”
景陌看到这两个嗯后心里就像春风抚过一样,开出一朵朵的花,如果换作其它人跟她这样发信息的话她会觉得猜得累,可是这对象换成林朝阳话就不一样了,一想到他装着满脸冷漠的表情发这些信息时候耳朵是红的就觉得特别可爱。林朝阳这人不爱说话,但有时间又语出惊人,不过熟悉了之后会发现他其实话也不少,只是这话多话少就看跟人的熟悉程度了。
热热闹闹的过了元宵节后这个年也就算是过去了,景陌的父母便开始忙起自己的活计了,荣赞这个年没有上来拜年,景陌也没有去他家,听他打电话说每天被荣东沲带着拜访客户和股东们,过年就没有停下来过,老板的儿子从来就不是好当的,在享受它带来的好处时也要承担起它的责任。
开学后荣赞开始进入了复习阶段,电话也渐渐的少了,到了五月中旬基本上不打电话都是景陌给他打电话了,他接电话的次数也在减少,至于他考那所大学这件事情他们就再也没有讨论过了,景陌想过,她已经劝过了,但是荣赞最终的选择是什么就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已经准备好迎接荣赞到她学校来后可能出现的风暴了。可是还没有等到那一天的到来,她的人生被另外一件事情彻底的带离了她原来规划好的轨迹。景陌父亲病了,是肝癌,等景陌赶到医院的时,她母亲的精神状态已经崩塌了,一直在哭,父亲在ICU里面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景陌看到这一幕直觉头昏眼花,但她没有倒,她先打电话让姑姑下来陪着她母亲,又陪着她父亲做各项检查,听医生们讨论冶疗方案,医生告诉她已经是晚期了,需要做化疗和放射治疗,还要服用大量的抗癌药物,就算是这样也只能活五年左右的样子,听到“五年”后景陌崩溃了,有什么比知道自己父亲还能活几年这一消息更加残忍的事情,上天何其不公,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一想到五年之后将没有父亲,母亲没有了丈夫就悲痛不已,她躲在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哭得撕心裂肺的。她没有把这噩耗告诉母亲,还拜托了主冶医生和护士,她母亲应该是暂时不会知道的,她告诉她母亲只要他父亲好好配合作化疗,注意调养还是可以冶好的,但现在最要紧的一个事情就是钱了,之前做的手术等医疗费用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护士已经又在催她缴费了,她跟她母亲商谅了一下,母亲说家里面还有一个存折,但里面的钱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她决定回家一趟找邻里亲戚借一些,但是结果却不尽人意,有的意思意思的借了一点,还说了一大堆生怕她不还的话,而有的就直接一听说是借钱的,当时态度就变了,景陌没有怪他们,毕竟父亲病了家里的经济来源就基本上算是段了,而自己这个大学生没有了父亲的供养说不定还能不能上,景陌没有多说什么,还是礼貌的跟他们说再见回了家。
回到家后景陌看着院子里面的一切,小时候父亲给母亲种的一排的栀子花枝繁叶茂开得正艳,满院的香气,可是栽树的那个人却在医院扎着氧气,那个闻花香的人脸上再也没有了带笑的褶子,只余下了满脸的泪痕,进到屋里后,她看着满是寂静的家,坐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景陌就去了城里,她去了荣赞家里面,昨晚她想了一夜,目前家里的钱和借到的钱根本就用不了多久,目前能帮上忙的就只有荣赞的父母了,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帮忙了,景陌来到荣赞家后荣东沲和陈丽娟都没有在家,他们去公司了,景陌问钟姐要了他们公司的地址就直接去他们公司找他们了。
到了公司后前台的接待小姐又说他们出去了,没在公司,要下午才能回来,景陌没有他们电话,只能心焦的坐在会客室里面等到他们,到了下午3点多的时候他们回来了,荣东沲走在前面,西装革覆,威风凌凌的,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里正拿着手机跟人打电话,陈丽娟走在后面,手里抱着一摞资料,她一看到景陌很诧异:“景陌,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景陌心里发苦,扯出了一个笑容,正准备回话,荣东沲看了一眼捂住手机对景陌说道:“你先回家,有事等我们下班回去再说!”说完便走出了会客室。
陈丽娟和景陌都不解荣东沲,陈丽娟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给景陌:“陌陌你先回去!”便追着荣东沲进了他的办公室。
景陌从上午等到下午连饭都没敢出去吃,就怕错过了,荣东沲明显很忙没空理会自己,她没有办法只得出了公司,找了个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又坐车往荣赞家去了,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打了电话给她母亲询问那边的情况,母亲说跟昨天一样没什么异常,她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告诉母亲她这边的情况,只是让她母亲放心,说借到钱了。
回到荣赞家后她接到了林朝阳打来的电话,景陌实在没有那些情情爱爱的心情了,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到了晚上六点多的时候景陌等的人终于回来了,荣东沲还是跟公司一样,对景陌不盐不淡的,陈丽娟倒了关心的问着景陌的情况,景陌大致说了一下她父亲的情况和她的来意,陈丽娟看着眼睛发红的景陌很是心疼,她走到景陌身边坐下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看向荣东沲:“东沲,陌陌都开口了,咱们帮帮她吧!”
荣东沲没有马上答应,他看着明显快要撑不住的景陌深思着,他眼中闪过光芒,景陌在他的目光中越来越坐不住了:“叔叔,帮帮我吧,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可以给你打欠条的,您跟银行一样算上利息也是可以的。”景陌哀求的看着荣东沲,他现在是唯一能帮到自己的人了。
荣东沲站起身来,对着景陌说道:“跟我到书房谈吧!”
景陌连忙站了起来跟在荣东沲的身后进了书房,景陌没有进过他们家的书房,里面装修里很大气,三个大型的书柜上面摆着满满的书,书柜对面是一个很大的书桌,书桌上面放着各类文件,一台电脑,两台座机电话,书桌和书柜中间有段距离,中间放着一排沙发,整个书房装修都很讲究,是那种中世纪的风格。荣东沲进门后指了一下沙发,景陌走到沙发处,屁股只坐了一点点,她有点不安,不知道荣东沲叫她来书房是为了说什么。
荣东沲坐在书桌前,背往后靠,双手扶到凳子上面的把手上面,整个人一派轻松,他就这样看着景陌,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景陌用手卷着自己的衣角,她想稳一下自己的心绪,但是在荣东沲的眼神下没办法不紧张,她站了起来,小声的问道:“叔叔,您是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景陌,我们家人对你好吗?我、你阿姨、还有荣赞。”荣东沲说话了,语气带有莫名的情绪。
“你们都待我很好!”景陌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语气中带有感激。
“对你好到让你一次一次的伤害我儿子,现在还有脸来找我借钱?”荣东沲脸上出现了嘲讽的神色。
荣东沲对景陌虽说不上疼爱,但起码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刻薄过,景陌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我不明白叔叔的意思,我把荣赞当成我的弟弟,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他!”
“当弟弟?你一边挂着我的儿子,一边和别的男孩子谈恋爱,这叫没有伤害过他?”荣东沲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沓相片,啪的一声扔到景陌面前的茶几上面。
景陌看了一眼荣东沲后拿起相片一看,照片里面全是她和林朝阳,一张张都很亲密,一看就知道两人是怎么回事,景陌心惊的看着荣东沲:“叔叔您派人跟踪我?”
“我没时间管你们这些小年青的情情爱爱!”荣东沲坐在景陌对面的沙发上,脸上明显有了怒气。
“当我的儿子兴高彩烈的跑了那么远的地方去看你的时候你就让他看到了这些,看到你挽着另外一个男孩子的手离他越走越远,你想过他的感受吗?在你甜甜蜜蜜的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我的儿子回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不吃不喝一个星期,你想过我这个做父亲的感受吗?你现在居然还来找我借钱,你哪来的自信我会帮你?”荣东沲怒极反笑。
“叔叔,我并不知道荣赞来看我。”景陌被他说得眼睛通红,无力反驳。
“知道了你会怎么样,你还想着怎么继续脚踏两条船吗?”荣东沲一想到荣赞那痛苦的表情就忍不住想要说出更加恶毒的话出来,荣赞舍不得找她,那就让自己这个父亲来当这个恶人吧!
“叔叔,我很抱歉,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请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我以后会离荣赞远远的。”景陌受不了他恶语相向,眼泪一滴滴的往下流,景陌向他鞠了一躬,绝望的往门口走去。
“景陌,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困境甚至还可以资助到你大学毕业,但有条件,你想不想听听?”在景陌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荣东沲叫住了她。
景陌转过身来,看着椅子上的荣东沲,他双手环胸,神色平静的看着景陌,可是那双眼睛却闪着胸有成足的光芒。
“叔叔想要我做什么?”景陌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到。
“我要你跟林朝阳分手跟荣赞在一起并且毕业后为我工作,听我安排!”荣东沲慢慢的说出了他的条件。
“叔叔,荣赞是我的弟弟,我没办法跟他在一起。”景陌对他提出的条件不知所措。
“我只是想让我儿子开心,不再痛苦,你也一样不想看到你父亲痛苦的死去,母亲终日以泪洗面吧?”荣东沲不想让步,但为了儿子他没有办法,只是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对儿子来讲是好是坏。
“叔叔,我可以你为工作,多少年都行,但我不能出卖我的感情。”
“景陌,你别无选择,我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这个提议24小时以内有效,你明天随时可以我公司找我!”荣东沲说完站起身,走到书桌坐下,拿起一个文件夹,明显是在赶人了。
“叔叔…………!”
“这件事情不要让荣赞和你阿姨知道,出去的时候帮我带上门!”头都没有抬,像是在认真的看着文件里面的内容。
景陌走出荣赞家的大门时脚步飘浮,浑浑厄厄的,在这个进入初夏的日子里她觉得浑身发冷,她用双手抱住自己,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
来到医院后已经很晚了,父亲还插着氧气一动不动,母亲正坐在凳子上歪头看着外面的暮色,黯然无神,景陌走到病床前先看了一眼她父亲,再走到她母亲身边,轻轻的抱住了她,语气轻哄道:“妈,没事的,爸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有我在呢!”
她母亲看到景陌就是看到了依靠,心疼床上的老公,又心疼天天在外为钱发愁的女儿,抱着景陌,泣不成声。
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景陌安慰好她母亲睡了以后坐在了她母亲刚坐的凳子上面,学着她母亲的动作一样看着窗外,窗外蝉鸣声不断,在黑暗里显得更加的响亮,景陌听着它们的叫声,想到了荣东沲提的条件。
其实他说的对,自己真的是别无选择,如果不答应他,不仅父亲的病没办法继续冶疗,连自己大学都没办法上了,就算现在出去找工作也负担不起这样的花销,每个月光是化疗费用就不少,更别说其它的,但是如果接受了他的条件,自己以后人生甚至连感情都全部撑握到了别人的手里,景陌想到这里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如果当初没有听父亲的话而申请了助学贷款的话,自己现在会不会不会这么被动,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