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翠绿的竹林传清香入房,房中朗朗的读书声也传入竹林。三叶跟着周围的同学一起读书,只张嘴不出声。一边摇着脑袋,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室内的人。
代梦珊虽然也摇着脑袋,但眼睛早已经闭上,这边摇脑袋边睡觉的功夫,三叶觉得就算是剑神也学习不来。秦琴心与竹无心这对竞争对手被分到了同桌,两人都在认真读书,一把尺子横在他俩的桌子中间,尺子上还被秦琴心刻上“雷池”二字,谁也不能把肢体越过界。西风烈的头摇的最厉害,他好像也知道自己笨,所以读起书来十分刻苦,不像代梦珊一学不会就睡觉。
看着西风烈的后脑勺,三叶又想起了那天入学测试时发生的事。
那天,西风烈说竹无心不是坏人,代梦珊与秦琴心都甚是吃惊。三叶不明所以,秦琴心解释到:“西风烈虽然憨,但听闻他有一项能力,那就是可知人心善恶。”
三叶听后十分震惊,这人心乃世间最难测之物,竟然有人具有有探测善恶的能力,实在令人称奇。
三叶也是按捺不住自己,问西风烈:“那,你觉得我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
西风烈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有时候是红的,有时候是黑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三叶听完,心中有些认同。自己确实在善恶之间徘徊,这源于自己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教育。医死人虽然喜欢用另类极端的手段医疗病人,但初衷仍是救死扶伤,他告诉三叶,联系人与人之间的是善与爱,只有这两样,才能团结人们一起对抗个体阻止不了的灾害。而丑八怪则反复告诫自己,只有利益才是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唯利可图才是人心的本质,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丢弃。
这两套说词在三叶的成长中交替出现,让三叶不知该如何选择。他来书墨堂读书,也有想寻求谁对谁错的打算。而从他的经历来看,遇见过瞧不起他的肖华莫雷,也碰到了代梦珊竹无心等人,三叶觉得,自己可能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搞清楚这个问题。
回到此时的课堂,两个人共坐一个长桌,每个人都有一个同桌,除了三叶。新年级一共有二十五人,两人一桌,还剩一个人单着,三叶便倒霉地成为了那一个。
其实也不是因为倒霉。三叶心中知道,自己被分到单独的一桌,是被满经纶故意安排的,这么做的原因,估计是方便观察自己吧。
自称有了“六艺神人”这个称号,三叶便知道自己低调不了咯。每次走在路上,都会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而且最近书墨堂多了许多来“交流学习”的人,把自己当成文物观看。三叶之前保持低调,是因为丑八怪告诉自己,有一伙专门倒卖优秀儿童的人贩子在世间活跃,让自己谨慎行事。如今三叶虽然出名了,但丝毫不怕人贩子,毕竟顶着“六艺神人”这个称号,晚上起夜都能碰见两个暗中保护自己的黑衣人。
就连此时此刻,两道目光还在观察着三叶。
竹林后的屋子,满经纶正在与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交谈。那老者也是满头百发,给人一种身处暮年的感觉。此人正是儒家三大势力之一,书海无涯的校长,勤为径。
佛教的三大本源法宝皆在慈恩法师一人手中。与佛教不同,儒家的三大本源法宝则在三个势力手中,每隔十年,三方便会交换自己持有的本源法宝,以此让儒生更好的学习。如今,书墨堂掌握论语初本,而书海无涯,则持有定论笔。
对坐的两人相互品着茶,谁也没先开口。过了许久,满经纶率先说:“不和你在这耗着了,我可不像你无事一身轻,书墨堂大小事务都是我负责的。”
勤为径放下茶杯,说:“果真是六艺亲和之人,世间果然无奇不有。”
满经纶轻笑一声,说:“当年是你提出‘剑笔相左’,说这世间不会有六艺亲和之人,面对这事实,你的感想就是一句世间无奇不有吗?”
勤为径也是轻笑一声,向后倚着椅子,说:“我都是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世人要嘲笑就嘲笑吧,反正我死了之后也听不见世人的嘲笑声。”
满经纶有些惊讶,问:“我看你精神还算不错,为何说出这种丧气的话?”
勤为径叹了口气,说:“其实我早就该入土了,只是我那弟子苦做舟舍不得我,一直请修士为我输真气吊命。唉,我不在世之后,还要多劳烦满经纶关照下我那个弟子啊。”
满经纶眼神中满是悲伤,说:“我会将苦做舟看作自己弟子一样对待。”
勤为径听后,充满欣慰,说:“那就多谢老弟了,来,我们接着喝茶。”
两人都是假惺惺的。谁都知道,如果苦做舟去世,不出三天,满经纶便会去侵占书海无涯。
勤为径突然说:“忘记正事了,那个叫丑三叶的孩子我觉得还是送到书海无涯去比较好,毕竟东方世家一直在暗中寻找有天赋的孩童培养,三叶恐怕已经被东方世家的人盯上了。”
满经纶心中冷笑,想你这老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但满经纶表情不变,说:“以武力来说,书墨堂确实不如书海无涯,但东方世家想要劫走丑三叶,一要突破周围四大门派的防线,二要突破志远城的防线,三要突破书墨堂的防线,这可比登天还难,丑三叶是书墨堂的学生,书墨堂自然会保护他的安慰。如果老先生还不放心,不如派书海无涯的四大高手来此协防,你看如何。”
勤为径自然不可能将手下的四大高手给满经纶使用,他回答:“听满经纶你这么一说,老朽倒是发觉自己多虑了,那我也不操这个心了。我们接着喝茶。”
两人又开始喝起了茶,谈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满经纶突然问:“老先生怎么看丑三叶?他真是六艺亲和之人吗?”
勤为径点点头,说:“既然是六艺法宝做的决定,那应该不会有错。我看丑三叶虽然衣着破烂,但却有种天然的儒气,他应该是真的六艺亲和之人。”
满经纶听后,遮掩不住自己的笑容。勤为径却在心里冷笑,剑笔相左的理论是他提出的,他坚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丑三叶这个六艺亲和之人,绝对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