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打着旗帜不断做响,让已经入秋的夜再填几分寒冷与肃杀。往日里不曾开放的会审堂,今夜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和六艺神人有关的事情都会引起学生们的注意,更不用提是六艺神人杀人案件,并且不是一般的杀人,是毒杀。
毒杀,即使在残酷的修士界,也是最被人不耻的一种行为。身为儒家三大学堂的之一,书墨堂更加排斥这种行为。读书人解决事情要靠讲理,要看谁的话更符合孔圣之言,不讲理而动手,天下儒生耻之;不讲理而毒杀同学,天下儒生愤起攻之。
而这个可能毒杀了同学的人,还是有记载以来的第二名六艺神人。第一名六艺神人是孔圣,那这第二名六艺神人是恶人还是好人,就要由今夜的审判来定论了。
书墨堂外,今夜人头攒动,审判六艺神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志远城,大家都想进去观看审判过程。但书墨堂下了死命令,这次审判是书墨堂内部的事情,禁止任何人参观。虽然大家进不去,但依然选择了待在外面,以便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审判结果。
三叶走到会审堂前,耀眼且密集的火光晃得他眼睛难受,秋夜的冷风吹了过来,他用力裹了下单薄的衣服,试图让自己在今夜不再感到那么寒冷。
围观的学生守在会审堂两边,一条通道将学生分成两边,三叶明了,这条通往会审堂的路,是专门为自己留的。学生们一见到三叶,纷纷看着他,不断地议论着。关于这次会审的起因,学生们知道的很少,他们只知道三叶毒杀了一名高年级的学生,但为何毒杀,学生们一概不知。
一名学生对周围的人说:“哎,我听说了,这个丑三叶是因为偷陆仁乙的钱财,被陆仁乙发现,丑三叶心生歹毒,毒杀了陆仁乙。”
一名学生表示赞同,说:“我看有理,这人穿的跟乞丐一样,做出些偷鸡摸狗之事也有可能。”
一名学生持反对意见,说:“君子不能以貌取人,圣人的弟子颜回,居住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不也是个乞丐样吗?”
文人相轻,看到有人与自己的意见相左,自然免不了一番争论。再加上此处都是书墨堂的学生,谁都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你一嘴,我一嘴,各抒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即使说得一人哑口无言,又会有另一人跳出来反对自己。大家本是在争论,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争吵。
三叶将人群看在眼里,心想自己原来已经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了。其实对于接下来的审判,只要是公正地进行,三叶对自己无罪释放有绝对的自信。他唯一担心的是,幕后黑手不会让他如愿。这也是最让三叶头疼的一点,他始终没能明白幕后黑手唱的是什么戏,也无法决定自己是据理力争还是将计就计。
三叶走在通道,一个身影拦在他面前,三叶一看,发现是代梦珊。代梦珊这几天找了听风闻雨楼的管事询问剑榜的事情,管事回答那些“死”字是用剑高手使用剑气刻的,代梦珊便知道自己误会了三叶。三叶只是个凡人,无法修炼,也就不会有剑气。她本来想明天去找三叶,继续认这个小弟,但却突闻这场审判。
代梦珊看着三叶,她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三叶也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代梦珊被三叶盯着脸上泛起红晕,拍了拍三叶的肩膀,说:“我相信你!”
“我也相信你。”
竹无心温和的声音也传来,他看三叶穿着单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三叶身上。
代梦珊一看三叶感动的表情,觉得不太妙,赶紧把自己的外套也脱了下来,披在三叶身上,说:“小心着凉。”
一声娇笑响起,秦琴心也走了过来,她身穿一件外衣,手里还拿着一件外衣。于是,三叶身上披的外衣由两件变成了三件。
披上三件外衣,三叶的模样显得有些可笑,他对三人说:“哎,三叶我何德何能受到三位的帮助,你们都是各门派未来的掌门人,何必屈身与我一介山野之人示好。我现在面临着罪与罚,你们这样与我交流,若我真的被判有罪,岂不是连累了你们?”
代梦珊听后,又很很地拍了下三叶的肩膀,说:“我的眼光不会有错,我相信你。再说了,你是我的……小弟,我肯定会挺你的!”
竹无心说:“我帮助你,是因为你需要帮助。我们进不去会审堂,只能在外面旁听,没办法为你提供更多的帮助,只能为你添件御寒的衣物。”
秦琴心笑了下,说:“哪那么多话啊,你是六艺神人,有拉拢你的机会谁会放过呢?如果用一件外衣就可以让六艺神人感恩在心,那这真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了。你也不必过于担心,那个死了的陆仁乙是我门派的人,即使判决真的对你不利,我也会让你没有性命之忧。”
竹无心干笑两声,秦琴心的那句“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不就是在针对自己吗?他对三叶说:“你赶快进去吧,免得让老师们感觉你是在畏罪心虚,不敢进入会审堂。”
代梦珊也说:“对对,你快进去吧,记住,要昂首挺胸。”
秦琴心说:“我令人去温壶茶,静待六艺神人的好消息。”
三叶低叹一声,一方面有些感动,他看得出,这三个人都是支持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下的支持,这种温暖,让三叶体会到了不一样的感情。以前自己与丑八怪和医死人二人更多的是亲情,这次,他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友情。
三叶深吸一口气,说:“各位对我的好,我会记住,这份友情,将伴随我此后余生。我去了。”
说罢,三人为三叶让路,三叶朝会审堂走去。路上,三叶又感到一丝可惜,他原本有个打算是将计就计,通过认罪的方式来引出幕后黑手和那人的真正目的。幕后黑手将舞台搭建得那么好,绝对不可能只上演一场小戏,待自己认罪,才是大戏的开始。到那时,自己的演出肯定不会让那人失望。
不过,有了刚刚代梦珊三人的举动,自己为了他们的名声,就不可以认罪。如果别人对自己好,自己却反过来害了他,即使这个害他是为了更大的利益,即使他们原谅了自己,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不过没有关系,自己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想到这,三叶即将迈入了会审堂,他看着端坐的众人,好像一张捕猎的网。
三叶心中冷笑,迈步进入了会审堂,幕后黑手织了张网来捕捉自己,但可惜,自己不是个兔子,而是只会择人而食的恶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