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我同哥哥过了一番惬意的日子,如往日在独幽谷那般。我同哥哥每天都自由自在的,没有受到外界的打扰,我同哥哥一起看了山中的日出日落,尝尽山中野果,逗逗鸟虫,看看花草……那叫一个惬意啊!
在这几日,我了解到当日我出生时,身旁有芸姨——也就是独幽谷里照顾我的阿婆。她原先是紫墨真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在世间游历之时无意救下的一名孤女,后来誓死跟随母亲。
母亲身旁的几人除了那被处死的那一位,其余的人都放出寻生,可阿婆不愿意离开,誓死追随。母亲无奈,只得带上阿婆。后来母亲用毕生修为为我抑制毒性,只有阿婆在旁边守护着。就在这时候,白道与黑道的人冲上来了,当然就是发动大战的那些幕后之人了,这时候只能是阿婆出面制止,可惜阿婆不敌,最终被擒住。
无论敌人怎么威逼,阿婆始终不愿透露我与母亲所在之地。最终他们说阿婆既然不开口,这舌头也不用了,便将舌头割去。以至于在独幽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阿婆原先是会说话的。那些人觉着还不过瘾,因着阿婆不会说话,但是还有声音,甚至给阿婆喂了哑药,以至于阿婆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我听到的时候,不禁感叹:原来阿婆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能说话的,多抱有歉意。
不一会儿,我母亲使尽力气,带着我出来了,与那一群人打了一架。双方都没讨到便宜,那些人死了一些人,而母亲受伤更为重了,最后因着兰铃石在关键的时候挡下了致命的一剑,救了我一命,这兰铃石竟然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母亲勉强地将阿婆与我带进密道,将我托付给阿婆,叮嘱阿婆从密道离开。母亲急切地将我的手扎破一个洞,将血滴在了兰铃石上,是故兰铃石对我认主了。之后,母亲启动了密道,将阿婆与我送出了月魔宫。而她自己因着要启动密道开关,只能留在密道外面。
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也没能带出兰铃石,于是它在月魔宫里沉睡了十几年。在那场战役,兰铃石选择保护了我,而母亲选择留在了月魔宫,最终威逼自尽。当然,这兰铃石成为了魔教的圣物。
而我那父亲,楚逸然,本是不愿当魔教教主。楚逸然当年无意救下魔教一长老,又因天赋异常,便强制留在了月魔宫里。楚逸然天性潇洒,淡然处事,在这月魔宫里显得实在异常。正所谓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可小人确实轻易便可得罪,虽表面人人敬他,可背后事事与他作对。而楚逸然本人也不愿大动干戈,杀人如麻,依然按自己的观念处事。月魔宫里渐渐分成了两派人,一是支持他的,二是反对他的。渐渐地,教中内部矛盾不断,教外也横生枝节……
而在那场战役中,我那父亲带着我哥哥,也就是楚殇离开,待哥哥确保安全之下,父亲又回到了月魔宫里。我想他是准备赴死的吧,而我那母亲应该也是赴死的,他们都明显地能逃过一劫的。可他们逃了,这场针对他们的劫难又如何能停止呢?
最终当年那些战争的那些人一起协商,用父亲母亲的血祭奠这场祸事,最终尸骨无存。
而哥哥在一无人山洞中,潜心修炼父亲传授给他的月魔神功,哥哥用了五年的时光才能有所成就。他花了将近一年的时光才找到了我,倒也不是他不努力,是这独幽谷极其难寻,是我母亲自小生活的地方,他也只听了一个大概的描述,未曾去过。
当年哥哥凭着一己之力,杀进了月魔宫,凭借着高超的武功,上代教主之子,更有的是魔教多数人的拥戴,终于成为了一代教主。当然哥哥以着十五岁的年龄杀进了月魔宫,至今都是江湖上的一大谈资,因着前无来者,却不知后无古人罢了!
当时哥哥听说我未死,可高兴了,对楚慕潇极好。因着,教中的那些人告知哥哥,楚慕潇就是紫墨真人的女儿。可后来发现楚慕潇竟是一替代品,这才冷落于她。江湖传闻二人关系一直不好,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再怎么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怎么会相处不来呢?明面楚殇对楚慕潇极好,可俩人私底下基本都不怎么见面。江湖人一直不知原因。
当然,我没有问那些杀我的人的幕后指使者,因着,我隐隐地觉着这个人就是楚慕潇,可楚慕潇是魔教的圣女,明面上顶替的却是我的位置。我也不想哥哥为难,最终忍着没有问。
我同哥哥一起回到了月魔宫,是以教主未婚妻的身份回去的。
月魔宫一片哗然,月魔宫最希望教主夫人之位是楚慕潇的,然楚慕潇是楚殇同父异母的妹妹,自是不能成亲的,他们就此作罢。教主夫人也不能随他们定,之前月魔宫中人以为教主好男色,可教中几个皮相长得好看男人的安然无恙了好几年,可教主一直也不曾近过女色,众人一直以为杀伐决断的教主那方面有问题,众人早就对教主夫人之位不期待了。
今日教主意想不到地带回一女子,还是以未婚妻的身份,于外人介绍说是在外遇到一孤女,性情相投,誓约结为夫妻,冠以夫姓,名为楚倦宁。
饶是大家再好奇,也不敢质疑教主,也不敢去询问教主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否是间谍……大家对对教主之令表示遵从。
月魔宫告示天下:锦里开芳宴,兰缸艳早年。上元佳节,适此阳和方起,万物生辉之际,举办楚殇与未婚妻之婚宴。届时诚邀天下英雄豪杰,盛宴以待,若蒙赐教,于三清酒馆设宴。
江湖之中一阵哗然,这魔教教主怎么要成亲了,还盛情邀请天下武林;这未婚妻又是何方人物,之前未曾听闻;这婚宴安排在三清酒馆足以耐人寻味了……各种质疑声,不过不管怎么样,稍微有些地位的武林也是会去的,不然,担上一个贪生怕死地罪名,日后在江湖还怎么混呢?
家家准备好大礼,不日便出发,前往三清镇去了。三清镇一时之间热闹极了,江湖上稍有些名头的人都来到了这里,街上到处都是人。
我和哥哥在房间挑选婚礼所用的东西,我们都傻眼了,怎么会这么多,不过哥哥倒是无所谓,婚礼越是盛大越好。而我却看的头疼,光是这礼服便已改了好几回了,这其它的各种细节更不必说了……
不过,成婚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教众之人帮衬着,要不然自己定然干不来这件事了。
我转头看着哥哥,婚礼上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办,可是在婚礼上办理其它的事情真的好吗?我担忧道:“哥哥,若是此计不成怎么办?”
楚殇看着阿宁,走上前来,同阿宁一起坐着,安慰道:“不会的,此计一定会成的,咱们的婚礼也是要办的。”
我看着哥哥,红了脸,哥哥说话一贯是好听的,微微笑道:“如若不成,咱们找一清净地,自在地过几月闲散日子如何?”我拉着哥哥,想让他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因着,蛇盈草不一定有用,婚礼之上也不一定得到蛇盈草。
楚殇等了好一会儿,他是真的不想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若能依着阿宁的意思,那也是极其不错的,点点头,回答道:“好。”
我深知哥哥的无奈,任何人对生命都是无奈的,而我选择自私地呆在他身旁,我不想孤独地死去,不想此刻孤独地死去……我也选择了孤注一掷,可这有可能死很多人,我不愿,可我也不忍。或许我应该有一个备案,得离开这里了。
这段时间,我同哥哥一直在一起,吃饭一起,练武一起,除了睡觉,我们便是一起的。可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我时常在思考,若是我活不下去了,哥哥该怎样生活呢?或者说我另找一无人之地度过余生,哥哥只会认为我在时间一角落或者,是不是会更好?
……
我想了很多很多。
除夕佳节,我们一起守岁,我有些熬不住,可这是我和哥哥第一次守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我不舍,不舍得啊!若我死了,哥哥是否也会如此地舍不得?如若他也是这般不舍,他将怎么度过剩下的岁月呢?
我的一生是你的一生,你的一生也是我的一生,这便是世间最佳理想。可我的一生终不能成为你的一生啊!这样的话,会成为我的遗憾。
这样想着我便深深陷入了沉睡,第二日醒来,看到哥哥稍红了的眼,疲倦的面容,我无奈,也是无可奈何。我看着哥哥,笑着问道:“哥哥,我想吃冰糖葫芦,你去买来如何?”
楚殇有点迟疑,为何此刻要吃糖葫芦,那个东西真的很好吃吗?问道:“我让阿萱去买如何?”阿萱是我身旁的侍女,以前是照顾楚殇的。
我皱了皱眉,佯装着怒道:“怎么,哥哥不愿意?”
楚殇看出了阿宁的小脾气,只得点头答应,他不愿拂了阿宁的意,出门买冰糖葫芦去了。
我看着哥哥离去的背影,偷偷地来到馨宁园,说到底,这还是我取的名字呢?小时候有一次,我在书中看到描述过一种花,绿色,耀眼却冰冷。也是,绿色的草,绿色的叶……在一群五彩缤纷的花中,可不耀眼了吗?可不冷清了吗?我像哥哥询问过,是否有这种花,哥哥当时回答我:“此花有缘便能相见,如若无缘,我也会强加缘分,为你寻来这花。”
我当时心中感动,后来哥哥真的从无涯之巅找来了这花,还养的不错,想必是花了不少心力。我当时回答道:“是否见过也不重要,世上有那么多的花,届时我便种上一院子,看着也能欣喜,何苦花费大量时间人力物力的呢?”后来我说若真有一日种上无数的花,便是馨宁园,阿宁温馨的家。
我在园中坐了好大一会儿,沉静了片刻的时光。
忽而,眼前来了一位红衣少女,如同我一般大。大眼娃娃脸,乍眼一看,易让人起亲近之意。可那一双眼睛实在狡黠,实在不是表面那般人畜无害,更为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人对我有着深深的敌意。这个人能正大光明地来到这里,身边还千呼百应了,想必就是魔教极其有名的圣女,楚慕潇了,那个占用了我身份的女孩儿。
我们互相之间对望了片刻,互相之间打量似的。她显然没多大耐心,也是,堂堂魔教的圣女,自小便是宠着长大的,尊贵无比。我们都支走了身旁的人,她先开了口,轻视道:“这想必就是未来的魔教教主夫人了吧!长得确实不错,不过这一脸病态,也未免太晦气了。”
若是以前,我肯定说道,既然你来了,这晦气传到你身上便好了,瞧你这幅样子,想来也是专门沾染晦气来了。
可我却不得不客气,眼前这女子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我可不希望她在背后坏我的事,对着她道:“楚小姐,那你可要小心了,免得这晦气传给了你。”
楚慕潇愣了,被他这么宝贝的女子,竟是这副卖乖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嘲讽道:“你也只是嘴上装装样子罢了,要不然早就离开这月魔宫了。”
我也不恼,楚慕潇竟这般直接,看样子是使小性子很多了。堂堂的魔教圣女,自是有资格使小性子的,我对着她道:“楚小姐,其实想让我离开很容易,只需要楚小姐帮我一点忙而已。”
楚慕潇不由得一愣,饶是思考了许久,也不明眼前这个女人言明离开之意,对眼前的这个女人道:“这魔教教主夫人之位唾手可得,你竟轻言放弃?何况我为何要相信你?”
我走进楚慕潇的身旁,轻声道:“我离开,你便离这教主夫人之位更近了一步,你应该开心才对。”
楚慕潇后退了一步,这个女人倒是挺通透的,道:“你可不要乱说话,我和他是亲兄妹,再怎么样也不能成为夫妻的。”
我经过楚慕潇的身旁,走到一石凳坐下,道:“这样的笑话也亏得你相信,那他有没有把你当成妹妹。”
楚慕潇怔了,懵了,是了,当时见到楚殇,不过五岁,他对自己极好。可不过一年,他对自己冷淡了许多,也不再见自己。后来,楚慕潇知道他的寝殿中知道了那副画卷和曲谱,便偷了出来,还起了杀心。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这是身为圣女的尊严。
楚殇知道后,严厉警告楚慕潇,楚慕潇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是不同的,因着楚殇除了警告也没有别的惩罚。可后来楚慕潇偷了兰铃石,她只知道兰铃石是魔教的圣物,既然是魔教的圣物,自是有她的一部分,她想着栽赃那个女人是魔教中人,借刀杀人,将兰铃石“拿”了出来,后来他竟真的让自己去和红湖底的妖兽做起了邻居。
再后来,楚殇又把楚慕潇放了。出来之后,知道他要成亲了,心中怒火中烧。楚殇将那个女子保护地极好,无时无刻地都在一起,一直无缘与那女子相见。今日,趁着楚殇离开之际,这才想来瞧一个究竟,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罢了!
而今日与那个女子相见,确实是出乎意料,显然一幅病怏怏的样子,俨然不是当日江湖中传闻的武功高强的女子。自从她见到楚殇的那日起,别人便告诉我他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后来,楚殇也偷偷感觉到他不是自己的哥哥,可她自己没法验证啊!再经过了好几次的试探,终于确定他不是自己的哥哥,楚慕潇心中窃喜不已,可他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着实让楚慕潇伤心不已。
再到后来,楚慕潇更是无意之间与南世风相识,与他合作,偷偷地给他一些消息,而他则帮自己刺杀那女子。楚慕潇同南世风合作,只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楚慕潇静默着,我叹了一口气,继续循循善诱道:“楚小姐喜红色,而楚殇喜蓝色,自古以来,红蓝最是相配……姑娘你可愿意帮我?”
我这是逐渐打破她心里的防线了,更何况女子都是喜欢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了,戏本子都是这样瞧的。若楚慕潇不是喜欢楚殇,何必对我有了杀意呢?
楚慕潇走上前来,怒视阿宁,冷冷问道:“你同我说这些话,不怕我去告诉楚殇了吗?”
我眼神肯定地看着楚慕潇,郑重地回答道:“不,你不会,一旦你告诉他,不管是不是你在搞鬼,他都认为是你在搞鬼,不会同你有任何交集。”
楚慕潇心想:确实是的,他若是不相信,那我是百口莫辩;可如若他信,他也只会更加冷淡,不得同他走进半分。楚慕潇只得问道:“楚殇待你这般好,你为何要离开;你要离开为何需要我的帮助?”
听这话,楚慕潇算是同意帮我了,我回答道:“我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喜欢没有打打杀杀的生活……”我顿了顿,继续道:“可我要的楚殇给不了我,楚殇给我的也未必是我要的。”
楚慕潇看着阿宁,内心极为不平,楚殇待你这般好,你却在背后这般诋毁他,冷声道:“你这女子让我恶心的紧,他待你这般好,还诸多不是,你又为他做了什么呢?”
这一问题显然是为难我了,我确实不知怎样回答,或者说她说的是事实。
然则我们没有时间磨磨唧唧,早已商量好了对策,等待着那上元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