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凑合,”鼓声停下,谢天微微点头,站起来说:“有其他的吗?没有的话,你起来,我给你看看我的玩法。”
可以看出,田宇那两下,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
“怎么样?”等到谢天也展示完,古少峰小声问田宇。
“不行啊,”田宇摇头,“我会的他都会,我不会的他也会,而且很溜。”
“那怎么办?”古少峰大失所望。其实不用问,以他外行人的眼光看来,也知道谢天比田宇实在是高得多了。
“还是去请我哥出来吧。”田宇丧气地说。
“那赶紧吧!”
田宇进去请田风,古少峰继续陪谢天聊着,“谢老师的鼓可打得真好,震耳欲聋的……”
“你这话一听就不对,”谢天一点都不买账,“什么叫震耳欲聋?这是形容声音很大,很响亮。可是音乐难道比的是大声吗?如果音乐仅仅是以分贝见高下,那火车轰鸣,爆竹声声,都是最好的音乐。如果音乐是这样简单的东西,还要这么多乐器干什么?还要我们这些音乐家干什么?一听就知道你不懂音乐,门外汉。”
古少峰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杠上了,真是哭笑不得,皮笑肉不笑地说:“是是是,我本来就不懂音乐,更不敢妄称音乐家。谢老师,今天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您真是当今音乐界的泰山北斗啊!”
“哼,你这话又错了,”在他面前,好像只要一开口就得被教训,“在艺术里面是没有所谓泰山北斗的,正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是,要说在这片小地方,比乐器,比技巧,恐怕还没有人是我的对手。”
“是吗?”这一点古少峰可不愿意随便附和,他根本就不相信谢天能比得过田风。
“你不信?”
“呃,这个,也不是不信,但也不全信,我持保留态度。”
“好啊,既然你不信,很简单,我们来比比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嘛。”看样子谢天不仅自负,还很容易激动。
“我是不行的,”古少峰这下可不敢吹牛,老老实实说:“你应该也看得出,我根本就是个新手,接触吉他才一个月多几天,还是不要丢人了,等我老师出来,你们才是棋逢对手。”
“你说你是学吉他的?”谢天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表示难以置信。
“是啊,怎么了?”
“今年几岁?”
“整十九。有问题吗?”
“别学了!”谢天一挥手,“趁早别浪费时间,人生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可以做,干嘛非学吉他?吉他这种乐器,是要从娃娃抓起的,就你这个年龄,学到老,也学不出一朵花来,你能过个五级就不错了,这就是你们这种半路出家的人的极限!”
“是吗?谢老师这套理论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我还想好好练习,赶上世界顶级大师的水平呢……”
“哈哈哈哈,”谢天一听这话,笑得脑袋都夹在了胯.下。“你这是逗我呢还是逗我呢?你以为学吉他是什么?吃饭拉.屎,还能硬撑硬憋啊?还世界顶级大师,我说你将来能见到一两个大师就是造化了。就你现在这身份,我怕你连见一见的机会都没有,一辈子都没有!”
“这位老师,亏你还为人师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淑影都听不下去了,气哼哼地说:“你这样打击人的信心知道吗?难道每个渴望进步的人不都应该得到鼓励吗?你平时就是用这种方式教学生的吗?如果你的教育方式是这样,你自己再厉害,又有什么用?你永远不会是一个好老师,你才是真的误人子弟!”
古少峰暗中给她竖大拇指,——这番话真是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谢天正要站起来和淑影打嘴巴仗,见田宇已经出来,憋着一肚子火问:“人呢?你请的人呢?怎么没出来?是不是知道肚里没货,怕出来丢人?”
“我哥昨天喝了一通宵的酒,起不来!”连田宇都受不了这人,加重了语气。“可不是怕你!”
“那就叫洪流啊,”古少峰急得冒汗,“他的水平也很高了。”
“洪流陪你打完架回来又喝了一箱,这时候都跟死猪一样,哪里叫得醒?就算叫醒,恐怕连吉他有几根弦都不一定记得清楚呢。”
“这死洪流氓,怎么这么能喝?”古少峰原地转了一圈,坚决说:“还是叫你哥起来吧!”
“不用叫了,”田宇拉住他,“我哥根本不爱理这种人,他说了,叫你随便和他比划比划。”
“我?”古少峰吃惊地指着自己,“我看你哥还真是醉晕了,这种大事,怎么能叫我出面?要输了,丢的可是他整个琴行的人。”
田宇突然凑到古少峰耳边,说悄悄话:“只跟他比速度,这不是你的强项吗?比这个世界最顶级大师都要输给你,他算哪根葱?”
古少峰听得眼睛一亮,叫起来:“这话不错!我怎么没想到?就这么办!——谢老师,那个不好意思,我老师实在是醉得不行了,没办法亲自和你切磋,不如就让我陪你玩一下吧。胜负不重要,大家以音乐会友,尽兴就好,你说是不是?俗话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嘿,让我和你比?”谢天鄙夷地白了古少峰一眼,“这不是侮辱人吗?我说你们老师怎么这样?没本事就算了,出来认个输又不会少块肉,这样藏头露尾的,还用这种方式推脱,只会更叫人看不起!”
“你别这么激动嘛,”古少峰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我和你相差太远,我也没说要和你比综合能力,我们就挑一样出来比,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干脆利落,你看呢?”
“还跟我比综合能力,你先把吉他拿稳了再说吧!”谢天根本对他不屑一顾,自己拿了把吉他,就要开始表演。“你们老师不比也行,我弹一首古典曲子,名字叫《恰空》,回头等你老师酒醒了,你问问他,会不会弹这一首,能弹到什么程度,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别,你先别弹,”古少峰阻住他,“我们不知道什么叫恰空,要么你和我比,要么你现在就出去,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和你比?你一个门都没入的人,你让我和你比什么?”
“比速度啊,——就比吉他弹奏的速度。这个简单快捷,一目了然,你说呢?”古少峰现在是存心要让谢天栽个跟头了。
“切,还比速度,我跟你说,像你这种二十啷当岁才想起来学吉他的人,手早就定型了,最没法突破的就是速度,你一分钟能弹出三四百个音就顶到天了,那还得好好练。”谢天都没力气嘲笑他。
“你说的是一般情况,可是这世上总有奇迹出现,我的速度绝对不止你说的这个数。”古少峰已经在偷笑了:“他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等一下见识到我的手段,看他怎么下台,嘿嘿。”
“算了,既然你不死心,我就把我的速度展示给你们看,到时候记得问问你们的老师,看他能不能达到这个水准,这样也算我和你们老师比过了。”
谢天抱着吉他坐回原来的位置,又问:“有节拍器吧?拿来对着飚,免得你们说我随便报个数字骗你们。”
“有有有!”田宇见他上钩,屁颠屁颠地把节拍器捧了过来。
“弹四连拍,我就从一百拍起步吧,待会你们帮我慢慢往上调。”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节拍器响起。
谢天的手指开始飞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