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在宾馆吃的,大概是游客多,宾馆还提供了早餐,虽然品种不多,但有粥有汤,有馒头有包子,还不要钱,可以了。
吃完上路,先走枣庄,往济宁方向开去。
两个多小时后,距离济宁不远,路边不时出现欢迎到孔子故里的广告,当然还有三孔景区的广告,看广告的距离标识,也就二三十公里。
“孔子老家在济宁么,怎么没听说过啊?”这回是彪哥不懂问了起来。
“我知道是在曲阜,不知道在济宁。”陈绍远回答完,就拿手机搜了起来。
“哦,原来曲阜是济宁下面一个县区,难怪。”一分钟后陈绍远就查完了。
“孔子有啥可看的,不就写本《论语》么,上学的时候还得背诵默写,考试还得考他,出个上句让你写下句。”孙齐元幸亏没考过八股文,不然得去扒孔子家的祖坟。
不过他们三人都不知道,几十年前孔子的祖坟早就被比他们还年轻的小将们扒过了。
“三孔是什么?”彪哥没搭理孙齐元。
“我再查查,”陈绍远也不清楚。
“是孔府、孔庙、孔林,孔林就是孔家的坟。”半分钟后陈绍远清楚了。
“孔圣人的老家,倒是没想到半路上能遇到,要不咱去看看。”彪哥问。
“那就去看看,虽然我们不是学中文的,也该去看下。”
“那有啥可看的,要好玩早就出名了,要去你们去,万一要门票,我是不进去,我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孙齐元不想去,但也没反对。
调整好导航,在下一个路口,彪哥开着他的桑塔纳右转向曲阜驶去。
半个小时不到,就到曲阜的市区,先找个地方吃饱肚子才有力气逛。倒是看到了两家挂着孔府菜的门头,可惜没敢进去,一看就是高档的饭店,三个人还是自己掏钱吃,实在是没必要。
最后还是在孙齐元的建议下来到一家挂着“滕州菜煎饼”门头的小店,因为孙齐元看到了“滕州”俩字,就想到了昨天在台儿庄战役纪念馆里看到的介绍资料,王铭章就是战死在滕州的。加了一堆小菜的煎饼还不错,脆而香,就着煎饼,一人又喝了一碗八宝粥。
吃完就来到了孔府的大门前,人不多,听口音都是北方人,南方口音没听到,大概南方人对孔夫子没兴趣。从外面看,景区是挺大,竟然还有城墙,也不知道这孔家到底多少人,能住这么大一宅子。
到了售票去,三人有点傻眼,孔府、孔庙、孔林三个景点加在一起,一百四一张票,大大超出了他们的心里预期。
“这孔子比总统还值钱,金陵的总统府门票才五十块一张,他也真敢要,还一百四,我是不进去看,你们俩去吧。”孙齐元一看票价,当即决定自己玩去。
“是啊,也太贵了,北京故宫也就六十啊,那好歹还住过几十个皇帝呢,这孔府他孔子也没住过啊。”彪哥也嫌贵。
“是有点贵,可能小地方,游客少,不收贵点养不起,前段时间看新闻说山西的乔家大院都两百多一张。”陈绍远主动帮景点找了个票价贵的理由,还是善良啊。
俩人没强迫孙齐元一起跟着,把车钥匙给他,买了两张票,便走进挂着“圣府”门匾的大门。两边还有一副对联,都是吹捧的文字,俩人也没细看。
“这哪是住人的宅子啊,这不就是当官的办公场所么,你看这还有百户厅、典籍厅、司乐厅啥的。”又走了几步,彪哥说话了,即便不懂古代官制,但看这名字也能猜的出来。
“就是啊,这孔府难道以前是当地府衙。”陈绍远也不懂啊。
大门之后还有门,走了一个门又是一个门,到处都是房子和门,没景区的示意图,一般人还真能绕晕了。
“虽然没故宫宽阔,但房子也不比故宫少,你看着一层一层的,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走到头。”彪哥不自觉的拿起故宫对比起来。
走着走着,遇到了一群学生,白色衬衫上印着某某师范,大概是暑期来游玩的。一个看着像退休老头的人带队,应该是个老师,那老头个头不高,也穿着白衬衫,不过没印字,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什么。
陈绍远和朱德彪凑上前去,跟着学生后面,算是找到个不花钱的导游。
“你们看,这些建筑风格很好辨识,明清的居多,以前的基本找不到了。”那个老师边走边说。
“王老师,这个宅子这么大,那孔家拥有的土地不是更多?”有学生问。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王老师赞赏了一句:“以前大户人,高门大户是必不可少的,但更能体现其特权和富贵的,就是土地。这个宅子也就三百多亩,你们可以想象他们孔家该有多少土地了。”
“那和我们现在买房子一样啊,房子越多越有钱。”一学生插话。
“土地和现在的房地产还是不一样,这个咱以后再讲,先说说以前的土地,你们猜猜到1948年时,孔家有多少土地?”
“应该有上万亩吧,我们老家人均才一亩多地,一个村也就两三千亩土地。”有学生回答。
“应该更多,以前人少,而且土地产量低,以前不是有句话么: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也就是说得好几亩地才能养活一个人。”另一学生说到。
“对,这位同学说的对,去掉税赋,以前差不多要十亩地才能养活一个成人。那你们觉得孔家有多少地呢,你们大胆的猜。”王老师说。
“不会十万亩吧,那孔家也种不了这么多地啊,不得累死啊。”
“你傻啊,种不了的地可以租给别人啊,收点地租就可以了。”
“对,差点忘了,只知道租房子了,忘了地也可以出租的。”
“也不怪你,你们很多学生对农村都不了解,哪怕是农村来的学生,对农村的生态也不是很了解。很多农村的地是租不出的,因为农村的地都是小块划分的,你家一亩,我家八分,租十亩八亩,不适合机械化大规模农业。租了几百上千亩,你也没办法一家一家去谈,就算当地政府出头牵头,也很难让每家都同意。”王老师似乎是搞农村研究的。
“是,我爸妈都在外面上班,家里的土地就算给我叔叔家种的,不要钱。”
“好,说回来,你们说说孔家1948年有多少土地?”
学生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猜八千亩的,有猜两万亩的,但最多的也没超过刚才那位同学说的十万亩。
“是二十一万亩土地。”王老师给出答案。
学生们一片惊呼,虽然他们对这数字没具体概念,但是听到二十一万,也是感觉很多非常多。
“那你们知道历史上孔家土地最多的时候有多少吗?”王老师继续问。
这下学生们放开胆子猜了,有说五十万亩的,有说八十万亩的,更有胆大的说一百万亩的。
“清高宗乾隆年间,孔家光祭田就答道了六十五万亩,差不多四百多平方公里。整个曲阜现在还不到九百平方公里,他一家就占了一半。”王老师说出答案。
“王老师,什么是祭田?”有学生问。
“祭田就是孔夫子祭祀时要花很多钱,朝廷就赐给他们土地,用这些土地的收益来支付祭祀时的费用,当然这是名义上的。”
“除了祭田,他们家应该还有别的土地吧?”
“对,除了祭田,还有学田,就是学生奉送给老师的,也有是朝廷赏赐的。祭田、学田之外,就是私田,私田一般是保密的,很少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孔家到底有多少土地估计他们自己也说不清。”王老师娓娓道来。
“他们家土地多的自己也数不清,也太夸张了吧,果然有钱人啊。不都说穷书生穷书生,书生穷了,老师富了。”彪哥也跟着感慨了一句,不过没敢让别人听见。
“那他们怎么不丈量清楚呢,安排几个人去测量下就是了。”
“没你们说的那么简单,微山湖旁就有孔家的土地,有时候水位高了,过几年又降下去,以前的地标没有了,有的农民就去开垦,开垦完这土地是属于农民的还是孔家的,这事情就容易扯皮,为这事当地人还联名和孔家打官司呢。”
“那是麻烦,谁家的地说不清啊,难怪算不清。”有学生感叹了句。
“嗯,这种情况在水泊梁山,在黄河沿岸,都经常出现,特别是黄河一泛滥,淤泥把以前的村庄都盖在了地下,更难说清楚。以前丰县、砀山的就去徐州府告孔家占了他们的地。”王老师补充说。
“水泊梁山,梁山好汉的底盘孔家也敢去收租?”有学生问。
“徐州那也有孔家的地,那离这可两百公里呢,这么远怎么管理啊?”又有学生问。
这群学生七嘴八舌的问了好几个问题。
“都别急,咱一个一个说。”王老师也不知道先回到哪个好。
“先说这土地的事,孔家占有的土地,往北到东阿、阳谷,现在的聊城市那里,往南到丰沛萧砀四县,这属于以前的徐州市,据说徐州城旁边的铜山也有,不过没考证清楚。往东到泰安、泗水,往西到菏泽曹县。地跨现在的河北、河南、山东、安徽、江苏五省啊。”
“这才是真正的地主啊,有几个能比的上孔家啊。”有学生赞叹。
“明朝末年时,孔家在北京周边也买了不少地,不过具体数目就不清楚了。”王老师补充了一句。
“北京也敢去啊,那地方可不是有钱就管用的啊。”
“难怪能盖这么好的大宅子,走哪都是包租公,走哪都有人给钱啊,有这么多钱还读什么书啊,靠什么状元啊,不当官也大把银子随便花啊。”一学生不忿起来,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
“还真是如此,从唐僖宗之后,曲阜孔家再也没有一个考上状元郎的。也没一个能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姓名的。也是一个遗憾,除了孔子之外,皆不成才。孔家后人不是去了海峡对岸么,连续两代连高考都考不过去,最后走了关系才上的大学。”王老师似乎有点惋惜。
“而且这孔府真正捡起来,孔家享受王侯待遇,就是从唐之后的宋朝开始的,之前没那么高的地位,宋仁宗给盖了这个宅子,门口的“圣府”以前是“衍公圣府”,也是宋仁宗赐的。”
“除了孔子,孔家徒有其名啊。”一学生说。
“都是虚名,都是权贵给捧起来的,门口那对联是秦桧写的,孔家和不少人连过亲,多是当朝权贵,最近的是袁世凯,亚圣孟子后人就比孔家落魄多了。”
“这死人饭吃的,一直吃到现在,吃了两千多年,厉害。”彪哥也低声说了句。
“王老师,您再说下水泊梁山的故事。”有学生催促着说。
“要说梁山好汉在此地起义,没准和孔家大规模占地也有点关系,当然我是一家之谈,你们就随便听听。”王老师先来了个免责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