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想你了……”又是一觉睡到中午。严蕊懒懒地翻了个身,揉揉眼睛就去找手机。严菲不在家,她可以在房间里毫无顾忌地和丁泽瑞语音、视频聊天。
丁泽瑞正在和杨帆吃午饭。
尽管郎哩郎当的,但杨帆的气质还有点富家公子哥儿的样子,不过——吃相除外。只见杨帆端起饭碗,整个脸恨不得都埋到碗里去了。他将嘴里塞满了饭菜,一有间隙,又立马用汤填满,还发出那种“唏哩呼噜“的声音。实在不太雅观啊!
丁泽瑞已经习惯了看杨帆这么吃,所以他必定会在吃饭前狠狠夹一大筷子肉到碗里,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极为绅士地吃。杨帆也习惯了,起初还是他主动要求丁泽瑞这么做的呢!俩人天天在一块儿吃饭,总不能让瑞哥吃不饱啊!
所以,杨帆很快吃完了饭菜,用手抹着嘴,满足地拍拍肚子。
“喏。”丁泽瑞放下饭碗,给杨帆递了张纸。
“谢谢!”杨帆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欣喜地接过来又擦了一遍嘴。“你手机震了!”又盯着丁泽瑞的手机“虎视眈眈”。
“嗯。”丁泽瑞知道是严蕊在找他。可惜是一条语音,丁泽瑞没带耳机在身边,他又不想让杨帆听到严蕊和自己腻歪,只好耐着性子等过一会儿再听了。
“你怎么不看看啊?”杨帆好奇地问。
丁泽瑞不管杨帆的发问,只是一边吃肉一边笑。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她’?”杨帆神色诡异,就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但是又不全然是欣喜,似乎还有点八卦、不怀好意的样子。
“你小声点!”丁泽瑞害羞了,他不想让其他工友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还害羞了!哈哈哈……”杨帆如果是个女人,一定不得了!
“要你管!”丁泽瑞应声。眉毛上扬,嘴角也掩饰不住笑意。
“瑞哥,说好她答应了就来厦门的,这都过去多久了,她什么时候来啊?”杨帆的嘴又开始说个不停。除了吃饭,只要是跟瑞哥在一块儿,杨帆的嘴总是闲不住。
“我也想知道。”丁泽瑞看了一眼周围,回过头来对杨帆皱着眉头坏坏地笑。
“所以呢?我到底什么时候能见到她?”杨帆双臂交叉在胸前,一副管事婆的样子。
“估计快了吧!”丁泽瑞觉得应该是这样。
“快了?有多快?”杨帆接着问。
“这我哪里知道?”丁泽瑞吃完了,又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嘴。
“你不知道谁知道?”杨帆不满。
“是啊,连我都不知道,你就别想知道了!”丁泽瑞还是满脸坏笑。他喜欢看杨帆这个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杨帆猴急起来特别可爱!
“那你问问她啊!你就说……你就说你想她了,想见她了,让她早点来厦门!大不了,旅费我包了!”杨帆拍拍胸脯,很诚恳,不像说大话的样子。
“旅费你包了,吃的呢?喝的呢?玩的呢?住的呢?你是不是要一并全包了?”丁泽瑞打趣杨帆。
“吃喝玩乐也行啊!我全包!住的嘛……当然要你这个做男朋友的负责啦!”杨帆也学会了使坏。
“呵,臭小子!”丁泽瑞站起来,用鸭舌帽砸向杨帆,转身结账要走。
“我来我来!”杨帆一个箭步走向吧台,率先掏出了钱。
丁泽瑞不跟杨帆客气,“你来啊?”
杨帆答,“嗯,我请客!”
于是丁泽瑞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我啊瑞哥!等等我!”杨帆急忙叫丁泽瑞。
这边,老板娘还没找到零钱,留着杨帆不让他走。“小伙子别急,把钱拿上!”
杨帆不耐烦地跺脚,拿上钱之后飞也似的跑出去。只可惜,一眨眼的功夫,丁泽瑞就没了人影儿。于是只能在路口垂头丧气。
“老公,我想你了……”丁泽瑞走了平时的反方向,刚好散散步,反正下午才上班嘛!甩开了杨帆,他点开手机,听了那条严蕊发来的语音。严蕊的童声甜甜的。这童声不同于娃娃音,是很自然的那种,让人听不腻。即便是撒娇,甜度也恰到好处。
“起床了吗小懒虫?”丁泽瑞真是对严蕊越来越宠溺了。
“你应该说‘老婆’!”严蕊很快就回复过来。
“知道了,老婆大人!”丁泽瑞摇摇头,真拿她没办法!丁泽瑞也是人生头一次说这样的话呢!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我啊?”严蕊一边梳着头一边抱怨。严蕊极其爱她那头长发。她的发质很软,还有天然的黄色。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除了洗手就是梳头了。头发必须笔直的,绝对不能有一点变形!说到这儿还忘了提,严蕊还有严重的洁癖,由于每天频繁地洗手,以至于擦手的毛巾每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饱含的水分浸泡得烂掉。
“刚刚和哥们儿吃饭来着,不方便听你的语音。对不起啦!”丁泽瑞觉得让女孩子哪怕有一点点的不开心,都是男人的错,所以他很自然地道了歉。
“了解了解!”严蕊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你吃过了吗?”丁泽瑞关心地问。
“还没呢!马上吃。”严蕊回。
“一会儿你可要多吃一点!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老婆”两个字到嘴边又被丁泽瑞生生地吞回去,换回了“你”。他还不习惯日常撒娇,更不习惯总用“老婆”这样的字眼。
“我已经够胖啦!要是吃很多,再胖就不好看了!”女孩子总为自己的身材操心,严蕊也不例外。
“没关系,再胖我都喜欢!”丁泽瑞竟然又说了情话。
“嘻嘻……”严蕊打了文字。毕竟直接把笑声用语音发过去也太不文雅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厦门?我想见你了。”丁泽瑞想起了杨帆吃饭的时候问的话。是啊,说好答应做女朋友就来厦门的啊!
“我也想见你了……”严蕊撒娇。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过来呢?”丁泽瑞语气很委婉,他不希望让严蕊觉得自己在下命令而变得太为难。
“尽快吧!”严蕊见丁泽瑞这个样子,内心有些小雀跃。
“我等你!”丁泽瑞害羞地压低了声音。
“陆豪结婚了。”严蕊知道这个消息,想法挺复杂的。不由得告诉了丁泽瑞。
“就是之前送你礼物的那位?”丁泽瑞有印象。严蕊之前向他提过,陆豪算是喜欢了严蕊很多年,从刚开始用台式机聊QQ就喜欢上严蕊了。这么多年来,陆豪给严蕊寄过很多礼物,可是严蕊对他就是没什么兴趣。丁泽瑞从没把陆豪当过劲敌,毕竟他要战胜的是严蕊的心魔而不是陆豪。因为严蕊根本就没喜欢过陆豪嘛!丁泽瑞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想到陆豪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还这么快就结婚了。“这么快啊?”
“是啊,其实……我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和别的女孩儿结婚了……”严蕊的语气既惊奇又带着些小惆怅。
“这没什么的。”丁泽瑞不知道怎么安慰严蕊。
“我昨天看了一个报道,说现在的年轻人,就相亲来看,从见面到结婚,平均只要一百天!”严蕊很诧异。
“是吗?”关于结婚,丁泽瑞还没有想太多,他和严蕊见面到现在多久了呢?他也没计算过。
“是啊!大家现在都这么奔放的吗?”其实严蕊并没有逼婚的意思。
“我们还算是比较传统的了。”丁泽瑞感受到了严蕊只是单纯地发表议论,他心里就安稳多了。又很自然地把想法相同的严蕊和自己归为了“我们”。嗯,“我们”都是传统的。
“我也觉得一百天结婚太仓促了。”可是严蕊有没有避开“结婚”这个话题。从答应和丁泽瑞在一起,严蕊已经有了和丁泽瑞白头偕老的打算。这也是一个传统的女孩儿所应该具有的正常的想法。
“最近厦门的天气刚刚好,不是特别热,适合出去玩玩。你还是早一点过来吧,好吗?”丁泽瑞不想再聊结婚的事了,所以转移了话题。现在谈太多还为时过早。恋爱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给人束缚的。不管丁泽瑞爱上的女孩儿是谁,他一直都这么想。到了该结婚的时候再说结婚的事,现在还只是在谈恋爱阶段。
“我……嗯,好的。就最近,我会定下时间来。”严蕊很高兴地答应了。
不过严蕊不打算告诉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去见男朋友还要带上父母和妹妹?这不可能的!一旦告诉了他们,先撇开爸爸和严菲不谈,妈妈一定第一个就不答应!严蕊可是从来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远门儿,他们一定不会放心的,更何况交男朋友的事还没和家人说过呢!要是说了,就更不可能放她出去了!还是去厦门那么远的地方。
大多数时候,严蕊总觉得“家”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罩着自己,限制了自己的自由。严蕊出行,家人总会管她要去哪里、去干什么、怎么去、去见什么人、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严蕊渴望走出去工作,可又被戴上了“爱的枷锁”,美其名为怕她受欺负。这真的太烦了!除了拥有一个矮小的躯壳,严蕊的心智可是和正常人别无二致啊!正常人要是也每天被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管制住,早就得了失心疯了吧!
所以,去厦门见丁泽瑞的事,是打死也不能说的!
“蕊蕊,这么晚起床,还不出来吃饭啊?”严母敲响了严蕊的房门。
有时候,连同“严蕊”这个父母给取的名字,严蕊自己都觉得讨厌。花朵之中的花蕊本就娇小,自己身材矮小,父母就取了个给人感觉娇小的名字,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知道了!”严蕊叫。
“老公,我要去吃饭啦!”严蕊依依不舍地和丁泽瑞告别。
“去吧去吧!”丁泽瑞温柔地说。
“一会儿菲菲要回来呢!”严母打开了严蕊的房门,看她还在磨蹭什么。
“她又回来?”严蕊觉得严菲现在回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
“怎么啦?不欢迎啊?自家妹妹还嫌弃?”严母嗔怪,“小时候那么喜欢妹妹,她哭你也哭的日子,你忘了?”
“没呢没呢!”严蕊敷衍地低声回答。都多大了,动不动就提小时候,真讨厌!
“嗯,快出来吧!”严母不继续逗严蕊了,就走开了。
“你今天就跟严蕊姐把话问开了吧!问她是不是和丁泽瑞在一起了!”严菲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正在和姜糖通电话。
“今天就问?她能说吗?”严菲怀疑。
“你听我的准没错儿!这件事就是要尽快搞明白了才行!”姜糖义正言辞。
“我也知道要尽快啊!可是怎么开口啊?”严菲问。
“你就说……你就说……”姜糖那边很吵,严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说什么?听不清!”严菲堵上了另一边的耳朵,还是听不清。
“哎呀妈呀,可挤死我了!”姜糖气喘吁吁。
突然,严菲看到前面上车的一个女孩儿,感觉特别熟悉,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姜糖吗?于是挂了电话,离开座位,在公交车的晃荡中走到了姜糖跟前。
“这个死丫头,怎么挂我电话了?”姜糖还在嘀咕呢!
“嘿!”严菲打招呼。
“咦,你怎么在这儿啊?”姜糖很惊讶。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挤公交了?”严菲表现得更惊讶。在常州坐公交很便宜,办了卡的话是0.6元一趟,没办卡也只要1元。姜糖向来不屑乘公交,除了和严菲、严蕊一块儿出门儿,她总是坐出租。今天她竟然也环保起来。
“有事儿来着。”姜糖撇撇嘴。“你啊,今天回去就把话问清楚了,这样对你姐好!别不信!”
“刚刚说到怎么开口了。”严菲补充。
“还能怎么开口?就直接问呗!她要是还不想让你爸妈知道,那你就避开你爸妈,当着她本人的面儿大胆地问!”姜糖说得毫不在乎的样子。
“大胆地问,说得轻巧……”严菲翻了个白眼儿。
“那不然呢?”姜糖反问。
“不如你和我一起回家,你帮我问吧?”严菲突然作可怜状。
“我帮你问?想得美!没门儿!”姜糖甩开了严菲的手,不看她乞怜的眼神儿。
严菲一个踉跄没站稳,气急败坏,“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姜糖吐吐舌头,“略略略……”
“哼!”严菲发狠。
“呵呵,我到啦!拜拜啊!”公交车过了一站就停下来了。姜糖到了目的地,挥手告别。
“这么快?”
“当然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坐公交车?”
“你真不跟我回去?”
“不回!”
“我要和你绝交!友尽!”
“随你咯!”
于是乎,姜糖跳下了公交车,扬长而去。
“太可恨了!”严菲扭头一看,原本的座位也被别人占去了。还是一个油腻的胖大叔!
好不容易背着重重的背包回到家,爸妈和严蕊都已经吃完饭了。
“你回来啦?”洗碗的严母问。
“嗯,我回来了。”严菲显得很累。
严父接过严菲的包,“怎么这么晚才到家?都过了饭点儿了。赶紧去吃饭吧!给你留了菜!”
严菲随便吃了点,填饱了肚子,就回了房。
此时,严蕊又对着手机神神叨叨的。她神色欣喜,好像有什么大喜的事情。一看见严菲进来,她立马放下了手机,轻装镇静。
“你在干嘛?”严菲问。
“没……没干嘛!”严蕊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其实她正在兴高采烈地选去厦门的日子。
“我问你个事。”严菲带上了门。
“什么事?”严蕊有不好的预感。
“你是不是……答应丁泽瑞的表白了?”严菲还是依照姜糖说的办了。总这么磨磨唧唧的也不是个事儿。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严蕊有些惊慌失措。
“我就是想知道!你说是不是吧!”严菲很严肃,“你放心,我不告诉爸妈。”
“嗯……是……”不告诉爸妈,严蕊才能稍微松了点口风。确实,之前爸妈也从没问过这件事,严菲的保密工作还是信得过的。
是?丁泽瑞口中说的女朋友真的是严蕊啊!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啊!严菲有点不敢相信,姐姐真的答应了丁泽瑞。而且……丁泽瑞竟然会在外人面前承认严蕊是他的女朋友!丁泽瑞不是渣男吗?
严蕊见严菲的表现很异常,竟然愣了神,什么都没说,她感到很奇怪。“你可千万别跟爸妈说啊!”她忍不住又嘱咐了一遍。
严菲缓过神来。她皱着眉头,吱了声“知道了”就走出房去了。
“这丫头怎么了?被我吓着了?她应该不会告诉爸妈吧?”严蕊有些担心。
客厅里,严菲坐在严母身旁看电视。严母正在给丈夫织毛衣。过去,严母还年轻的时候,她手很巧,织毛衣总是很快。可是现在就不行了,秋天要穿的毛衣,春天就要开始准备了。尽管这样,还是会腰酸背痛、头晕眼花。“唉,老咯!”她摘了老花镜,揉揉太阳穴。
“菲菲啊,你想什么呢?”看见二女儿正在愣神,严母忍不住问。
“没什么。”严菲低声答。她依旧是眉头微蹙。
女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个什么都说个不停的“小八哥”了。很多事情即便是过分追问,孩子也不一定会回答。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所以严母也就不问了。她继续织毛衣。
是啊,严菲在想什么呢?是在担心姐姐吗?还是在怀疑自己先前对丁泽瑞的判断?又或者是……?
严菲脑子里很乱。
但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我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