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习俗,钱鸣玉是要守孝的。此时已是晚上三更了,钱鸣玉跪在五房侧院里头,她一袭白衣,头上戴着一个小白花。蒲团上的她,眼神显得很是深邃。她就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再想着什么。
李从安打着伞走了过来,她给跪在蒲团上的她披了一件披风。然后又在钱鸣玉的一旁跪了下来,面对着戚氏的牌位,磕了三个头。钱鸣玉转过头看着她,但身体没有动,还跪在蒲团上。
“三更了,睡吧。”李从安说道。
钱鸣玉仍面无表情,甚至显得有些憔悴,她看着李从安说道:“我怎么睡的着,死的是我娘,还有一个已经成形还未出世的孩子,那是他钱晋锡的女人,钱晋锡的孩子,他这样配为人父吗?不闻不问,任由别人作践。”泪水在钱鸣玉的眼眶里打转,但始终没有流下来。
“虽是三更,姑娘还是慎言,毕竟隔墙有耳。”李从安说道。
钱鸣玉又将头转了过去,一脸坚定的说道:“怕甚,既然事情都已经成了这样,我又惧她任何人,再者说,参与这件事的所有人,都得下黄泉给我母亲道歉。人是她们逼死的,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有谁,况且你又怎么知晓人是被逼死的,或是你母亲真的因为孩子没了而想不开的,自杀。”李从安问道。
“红花,红花,难道你忘了吗?”钱鸣玉站了起来说着。
李从安这才想起来,五房戚氏流孩子的时候,有红花。
钱鸣玉又紧接着说道:“孩子流了之后,这府里头便一直流传着谣言。说是我母亲被大夫动了,看了且又摸了。这叫她如何受得住,一个女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她丈夫不管,又被别人算计,我母亲做不了的事情,我替她做。”
“如何算计?”李从安说着。
“最后一道算计便是这人人口中的舌头,这才是最为致命的。谣言,是谁放的,我很清楚。这个仇,必报。”钱鸣玉的声音压得很重,李从安听得是毛骨悚然。
“你清楚些,莫要做什么傻事。”李从安说道。
“你知道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吗?”钱鸣玉捏着李从安的下巴说道。
“为何?”李从安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张氏叫你来的吧,回去告诉张氏,这件事情叫她不要插手。她不动我,只要不插手,我保证不会伤害大房的所有人。”钱鸣玉说道。
李从安听了钱鸣玉的一席话说道:“你真是可怕。”
“这府中人人可怕,我又算什么。我若是不可怕,迟早迟早有天被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你走吧,我想静静的陪着我娘。”钱鸣玉向着内院走去。
李从安也没有多留,直接向外头走去,她一路上都在想刚才的事情。这不,又没注意。又撞在了钱瑾瑜的怀中,三更半夜也看不清是谁的脸,先是一叫又一巴掌挥到钱瑾瑜的脸上。被打之后,又想来一巴掌,手刚挥到空中,钱瑾瑜手赶紧一抓,说道:“是我,你男人。”
李从安听出来声音,便说道:“大半夜你吓人作甚。”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钱瑾瑜说道。
“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亏心事。”李从安将手放下来说道。
“那你估计要做一辈子亏心事了。”钱瑾瑜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