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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只可惜,那无辜的三条小生命,竟成了我后宫嫔妃间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尤其是我和薇儿的孩子,最是无辜。

薇儿求我带她去探望我们的孩子,我应允了,薇儿在我们孩子的碑前哭得声嘶力竭,我看在眼里,心痛难耐。

在薇儿的坚持下,我敕封了我们的孩子为仁王,风光大葬皇陵。

自从傲儿葬入皇陵后,我总隐隐感觉薇儿有了什么心事,偶尔对我若即若离,让我很是忐忑不安。

我暗暗安慰自己,一定是我太多疑了,多疑是每一个帝王的通病。

一切都似乎划上了圆满的句号。我以为,只要给我时间,我和薇儿最后还是可以回到以前,就算回不去,至少我们能幸福携手,走完一生。

可谁知,在那个美好而春光四溢的深夜,她竟在我的怀中,悄然停止了呼吸……

我在她耳边无数次唤着她的名,她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我仰天长啸,悲恸的绝望久久回荡在万籁俱寂的夜空,打破了皇宫暗夜的平静。有腥甜从喉中喷泄而出,滴落在我的衣襟上,润开了朵朵红梅。

珞薇宫灯火乍然如昼。当所有的太医都向我禀告薇儿已去的消息后,有宫人竟失手打破了墙角的花瓶,我压抑心间的狂暴和戾气终于汹涌而出,我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我将所有的怒火和暴戾尽数发在了这个可怜的宫人身上。

我朗声朝殿外道:来人,将这个该死的奴才脱下去杖毙。

一室的死寂,我听见其他人连连抽着冷气,噤若寒蝉。

我大笑,凄厉带着嗜血的残酷。

薇儿,你好狠的心!

那个十八岁的诅咒,果然灵验了吗?

我抱着她的身体久久不愿松手。她面色如常,红唇粉润,她哪有薨逝,她不过是睡了,睡沉了而已,我对着试图挨近我们的宫人癫狂震怒。

我忘记我无辜杖毙了多少宫人,我只知道,偌大的珞薇宫里,最后竟只留下了翡翠一个宫婢。

她是薇儿最信任的丫头,薇儿临去前还曾为她向我请旨放她出宫,并为她寻门亲事嫁了。我突然觉得薇儿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难道是料定了她余下的时间不多了,故交代好所有的一切?

但我还是下了旨,放了翡翠出宫,并将她许配给今年的文科状元范逸辰,随他一同前往番夷上任地方官。

只要是薇儿想要的,我从不吝啬给予,只是,十年来,她主动所求的,一只手都数得清。

我还是不能相信薇儿是真的去了,任凭谁人劝说,我死都不愿意放开她。直到,我连连罢黜了五位擅自入宫进谏的朝中大臣,母后的凤辇莅临了珞薇宫。

皇儿,人已死,让她入土为安吧。

母后,薇儿没有死,你看,她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我不知道是在骗他人,还是骗自己。

皇儿,她已经没气了,死者已矣,生者就不要执拗地纠缠,否则,她的灵魂在那一边会得不到安宁,你不会希望她死不瞑目吧?

我承认,母后当年不愧为父皇的左膀右臂,她简单的几句话成功地说服了我。于是,我看着那些宫人一拥而上,为薇儿净了身,换了衣物,小心翼翼抬进了灵柩。

我的心就似和薇儿同去了一般,我感受不到任何的跳动。

那灵柩冰冷无息,我的薇儿,你可会害怕?

世界骤然崩塌。

从此,我的生命里没有了你,便再无生趣。

我下了旨,封薇儿为昭惠懿圣文皇后,以国母之仪盛葬皇陵。

生前,我似乎还没有亲手为她描过眉,点过绛唇。据说,在民间,相公为了表示自己对妻子的宠爱,每日清晨都会亲手为妻子描眉点唇,以喻夫妻恩爱相濡以沫,相敬如宾。

我唤人取来脂粉眉笔,细细地为薇儿画了柳黛眉,点了赤绛唇,又为她戴上后冠,有泪滴落在她精致无暇的脸颊上,我连忙拭去,我不忍亵渎这一刻的她,因为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倾城。

宫人轻轻在我身后合上灵盖,将灵柩送上凤辇,运往皇陵十里外的天池庙宇,承天地灵气。

脑中突然闪过一抹光亮,我飞快踱进珞薇宫的内室,找出了薇儿的芙蓉凤玉,策马追上了薇儿的灵柩。

我将凤玉轻轻地系在她的颈项上,带着一丝笑嗔对她道:薇儿,你总爱犯迷糊,我不是和你说过,凤玉带在脖上不要轻易取下来,瞧,又将它落下了吧。

凤玉,是我给薇儿的承诺,它远比一国之后的凤冠更沉。

我在天池守了薇儿两天一夜,我下旨罢朝一月,我想亲自为薇儿主持封棺,然后亲自送她入皇陵,甚至在皇陵中陪她一月。

我的薇儿胆小,我怕她一个人在这生地会孤单,会害怕。

然,宫中传来母后病危的消息,我只能暂时忍下满腔的悲恸赶回皇宫,临行,我吩咐宫人们好生照看着薇儿,不许任何人靠近,直至我回来主持封棺。

可是,我竟不知,短短的几个时辰,我便将薇儿丢了。

探望完母后,我再度驱马赶回天池。往柩中看去的第一眼,我宛若雷击——那不是我的薇儿!

尽管那棺中的女尸与我的薇儿有着四五分的相似,尽管她身上着的是我薇儿的凤冠霞帔,但,那不是我的薇儿,还有,她脖间没有我亲手为她戴上的凤玉!

无数细节齐齐涌向我的脑子,有一刹那,愤怒,狂喜,悲伤,绝望交织在我的心间,我竟忘了痛是什么感觉。

这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什么十八岁的诅咒,什么薨逝,什么遗言,通通都是薇儿的布局,一个精妙完美无懈可击的,只为逃离我,逃离皇宫的绝赞布局!

司徒珞薇,你以为你真能这么轻松地从我身边逃开?哼,我轩辕无忌岂会让你如愿!

你最好祈祷永远不要被我找到,否则,我灭顶的怒气,将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

我会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将你囚禁我的身边,同生共死,抵死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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