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间别有风格的酒馆。外表脏乱潦倒,内部也没多大差别,充斥着臭味和肥皂水的气味。酒店老板是一位原B级冒险者,退休之后置办了这所酒馆,然而经营很难说顺利,这次拍卖会后就出让这块地皮。当然这些情报无足轻重,会特意说到这间酒馆,是因为红雀想喝酒,夜最深的时候只有这所酒吧还在运营。担任酒保的是一名年轻女性,样貌不算出众,在那些喝醉酒的客人眼里,只要是女性都可以接受,早已没法正常思考了。往日,那位老板兼职保镖,一定会得意洋洋坐在吧台最高的椅子上,今天没见到人影。空气里有一丝甜腻的气味,酒保女士又打翻了一瓶柑橘酒。
和预料的一样,冒险者公会已经展开行动了,泪尼斯城里原本有很多退休的老手冒险者,凭着老会长的人情总归要给陀洛卖个面子。不止一家,几乎过半数的退休老手都被邀请了。情况或许比较危急。再往前走了几步,无法继续前进了,驱人结界对红雀没有用,阻挡的是上位空间结界魔法,从不同流速的魔力脉络看来,是不同的人设下的结界。
“难办了,明明就在眼前。”这么想着红雀伸手,轻而易举突破了结界,顺利得如同细面一般。
城主府,水之都泪尼斯的实际管理中枢,包括一切的税金与法规,都由城主制定。同样,维护城镇安稳的卫兵队也一样由城主派遣,只不过最近几天出现动荡,早已得悉消息的城主召回了所有的士兵,直到情况平静下来。笼罩着城主府的三重防御结界,除了最外层是与整个水之都的巨大古老结界连在一起,内部的两层则是另外设置,用以防备有人恶意潜入。而现在,这个恶意潜入的人,正端端正正坐在会客室的椅子上,接待的侍从小姐带着一贯虚假的笑容为他倒茶。
大约三刻时后,早已入睡的城管事又重新穿起衣服,跑到会客厅,汇报城主大人的意思。
“夜深了,请红雀先生改天再来拜访吧。”
“那可不行,改天的话拍卖会就开始了,我也分身乏术,还是说城主大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呢?比如擅自请示,要求赤凰骑士团支援泪尼斯的防御?”红雀的话,管事脸色都变了,他根本不可能想到,那么精密的消息会被拦截下来。如果真如红雀所说,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实,那么这次确实无能为力了,仅靠城主的军队根本无力对抗大魔导师。
“红雀先生真爱说笑,我们什么时候向联邦请求增援了?水之都一派祥和,请红雀先生不要造谣啊。”皮笑肉不笑,管事的后颈全身汗,紧张的情绪再怎么掩饰也没法完全避免。
“我没任何意思,只不过,现在冒险者公会的会长已死,一些老朋友也一样死掉了。倘若城主大人觉得事不关己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啜饮着茶水,红雀毫不怀疑,这些话那位城主必然听在眼里。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终于,管事像是收到什么命令,留下一句稍等之后,连忙离开了。在时间经过一刻,终于,等了许久的人还是出现了。
水之都泪尼斯城城主,原S级冒险者,苍穹刃刀的西坷。这个名字是从酒神那听来的,也叫做刀圣,一手双刃双刀使得游龙如水。外形看来,接近两米身高与两百三十斤的体重无疑是巨大的身躯,这样的人很难与细致和精算挂上钩。然而这些年来,一直管理者城市,没有任何人敢于造次,并非仅仅是因为他的实力,更是他的手腕,铁治的豪腕。
而现在,这位豪腕城主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他当然知道眼前的人就是第三位剑圣,然而真实的感情却不能轻而易举流出。片响,城主开口了。“红雀先生,你全都知道吗?”
“帝国的计划,还是联邦的计划?亦或是你们即将展开的大洗牌?当然这些与我无关就是了。”
“您果然一清二楚,那么您应该能明白我为何固执不出手相助吧。”
哪怕这样的结局是导致老朋友身亡,哪怕只能干眼看着。红雀没有说出口,强力的手指挖破了大腿肉,城主西坷的情绪已一览无余。现在在补一刀根本没有意义。
“这次事件,只能说水之都凑巧在第一位,而冒险者公会刚好迁徙此处。那个顽固的老头不是那种会放着生命不管的好人。哪怕之前为了公会的存亡选择了激进手段,他也依然是他。你不是这么想的吗?”
红雀观察着西坷的反应,同样,西坷也死死盯着他。良久,长叹一口气。
“有时候我甚至会羡慕你们,什么都可以一清二楚,如果我也能提前预知的话。”
“你不也说了只是如果吗?而且,什么都知道却无力改变,也不见得比什么都不知道幸福啊。”
相顾无言,这次事件说穿了其实很单纯,只是让北方联邦与辉煌帝国正式开战的信号。然而,为何必须弄得如此复杂,只有帝国的赤帝明白。只是知道起因与结果,却无法看破理由,这是天界的神祗都重视的战争,至于结果如何,红雀也不得而知。
棋子已经摆好,棋盘也即将完成。后世所记录的这次席卷整片大陆的战争,也只能记录下结局,更多细节无从得知。
“红雀先生,这是您要的有关赤凰骑士团的情报,按照脚程计算,军队明天应该就会抵达。”管事依照城主的安排,将带了情报的秘卷交给红雀。“城主大人还有一句话,尽管只是私人请求,红雀先生,请替我给老朋友报仇雪恨。老夫也拜托您了,很久没有见到西坷大人如此痛苦的样子了,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也请您尽可能挽救那些生命、”
恍惚间,红雀从那位老管家身上看见了某种身影,尽管不明确,但可以确定已经有其他上位界面开始介入了。点点头,身为冒险者,接下委托并完成,是首要条件。不管委托人是人是魔是鬼是神。